这是多么美妙绝伦的嗓音。 只听这声音,白明微便觉得,芳名远播的长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白明微并未耽搁,留成碧在岸边等候,独自捧着盒子沿栈道走向水榭。 水榭里有贵妃榻,贵妃榻上有美人。 她穿得随意,却相当美艳。 她姿态闲散,却不怒而威。 她就像美丽又致命的毒物,让人喜欢,又会要人性命。 而白明微,今日便要从这样一个人物身上,拿到入宫的腰牌。 这其实,和与虎谋皮没有什么区别。 可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不得不入。 白明微跪行大礼:“臣女见过殿下。” 长公主并不急着说话,一双凤目上下打量白明微。 见白明微虽穿白绣浮云罗裙,却挽了月白色的鲛纱披帛,乌发被一支白玉簪束在脑后,倒也没有显得太寡淡给她找不痛快,神色也便柔了几分:“抬起头来。” 白明微微微抬头,却不直视长公主。 长公主眸色闪过惊艳,稍纵即逝:“找本宫何事?” 她明知故问,想试探白明微的反应。 与长公主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长公主表面随和,却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虽然喜欢银子,但不是每块银子她都喜欢。 一切全凭心情。 白明微淡声道:“想与殿下做个交易 。” 她不认为自己能在长公主面前耍小聪明,所以她选择打直拳。 单刀直入,省时省力。 方才还笑意盈盈的长公主,此时面上竟蕴了怒意,她把纸条丢在白明微脸上,讥讽道:“小小闺秀,不自量力,竟想与本宫做交易,真是……笑话!” “但凡人有所求,都会放低姿态,所求越多,姿态越低。你分明有求于本宫,却还妄想与本宫谈交易,你白家的人都像你这般蠢么?那也就怪不得了……” 长公主意有所指,那笑容也是相当讽刺。 她就像高高在上的神,居高临下地俯视白明微,如同看笑话似的。 而那飘落的纸条被揉皱,上面的字迹辨不分明,好像狼狈的白明微一样。 对于这一切,白明微早有心理准备。 可当长公主提及家人,她还是禁不住满心凄凉与悲愤。 瞧这长公主府的一砖一石,一草一木,是用多少银子堆砌而成? 这些权贵用盘剥来的财富享受着一切好处,琼楼殿宇,锦衣轻裘。 只可怜边疆的将士,却是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饿着肚子与敌人厮杀,直到血战而亡。 而那些人中,就有她的父叔兄长。 将士们用血肉代价换来的,不是天下河清海晏,也不是百姓 安居乐业,而是提供一个和平的环境,让这些人更加肆无忌惮地剥削压榨。 但凡这些权贵多上点心,祖父又怎会熬到油尽灯枯? 但凡粮草不被克扣,军饷不被贪污,这场仗又怎么会打得如此惨烈? 白明微克制住翻涌的情绪,不卑不亢地道:“臣女想用千年前流传下来的真迹孤本,换取殿下进宫的令牌。” 长公主冷笑:“本宫想要什么东西得不到,就算本宫现在将你的书抢了,你也没处说理去,这个哑巴亏你也只能吃下,本宫何必冒着得罪上头的风险,助你入宫呢?” 白明微不慌不忙地道:“正因为殿下想要什么都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所以靠自己一刀一剑打下来的才会显得弥足珍贵。” “这长公主府,每一个角落都那么干净,殿下又怎会为了一本孤本,脏了自己的手呢?” 长公主虽然爱财,但她也有自己的骄傲,不屑于直接动手抢。 她很享受那种别人捧着宝物求到她面前的感觉,每次看到那些人趴在面前苦苦哀求的模样,她都觉得自己是神,是俯视一切高高在上且无所不能的神。 而她几乎所有的财富,都是这些蝼蚁一般的凡人恭敬地捧到她面前的。 她认为自己收了好处与人方便,不仅 是一种交易,也是一种她对无能之辈的恩赐。 所以她打心底里觉得,这不是贪污,而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干干净净。 白明微的这番话,完全戳中她的心思。 瞬间抚平了她胸中那口躁郁之气。 她不再生气,声音又如黄莺初啭般动听:“呈上来,本宫瞧瞧。” 白明微把盒子恭敬地递向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