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掷地有声,无惧权势威压。 听得朝臣垂下脑袋,听得元贞帝眼皮直跳,却听得太后泪流满面。 元贞帝不耐烦听这些,或者更确切的说,他不耐烦看到白家人。 然而太后早已在一旁泣泪,身为人子,身为国君,他不得不继续摆出公正严明的样子。 听到此处,他说:“证据朕稍后再看,你继续。” 白瑜的喉结滚了滚,语速变缓了许多:“李贤昭一路败走,带着亲兵溃逃平城,他所到之处,皆留下开城迎敌的命令。” “在他龟缩平城之时,北燕大军尚且还未打到平城,于是他便率领他的手下,搜刮平城的粮食,悄悄运出平城。” “这些粮食在平城被收复后找到,皆已归还给平城的百姓,事情都可以查证。” “后我父亲挂帅出征,我白家十一男儿皆上战场,当我等到达平城时,北燕人已打到平城脚下。” “平城的百姓民不聊生,敌人尚未来袭,却已被自己人虐得生不如死,体无完肤。” “我父迅速将李贤昭控制,并将其亲兵关押在牢房之中,整肃平城庶务的同时,率兵迎战。” 白瑜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北燕人久攻不下,便想了另外一个办法,那便是围困平城,于是我父便收到北燕人顺着阴山悬崖荡绳而下的消息。” “恰巧那个时候,城中有百姓莫名失踪,我们也刚查出些许眉目,平城失踪的百姓,被从密道拐至阴山。” “于是我父决定率六万兵马,在阻击荡绳而下的北燕大军的同时,将被掳走的百姓救回来。” “但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白瑜眼眶微红。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平城易守难攻,我们带两万兵马迎战,坚持几天没有任何问题。” “但就在我们扛起武器的时候,将士们便出现了浑身发软的症状,只能像一个个代待砍的瓜,一刀一个,丧身于敌人的利刃下。” “同伴越死越多,眼看敌人的大军就要荡清所有的将士,我叔父与我兄长,把我塞入装夜香的桶里,告诉我一定要查明真相。” 白瑜的喉结滚得愈发厉害: “后来,等到风头过了,我才在敌人的口中听到八万将士全军覆没的原因,便是李贤昭连同早已蛰伏在平城的北燕影卫,于将士们的食水中下了毒。” “这才导致数万将士失去攻击力,沦为待宰的羔羊,最终全军覆没。而制/毒的地方就在莲城,虽然被明微毁了,却还留下痕迹,皆可查证。” “至于那蛰伏起来的影卫,在明微班师回朝时,还曾前来行刺,我那二嫂任氏,便是为了救明微而被影卫一剑毙命。” 白瑜没有流泪,但却已悲伤得不能自已。 他擦了一把面颊,继续说道: “那时逃出生天的我才知晓,李贤昭被关押期间,之所以突然消失在牢房之中,便是被北燕人所救。” “他掌握着平城的秘密,于是便利用这点,向北燕人出卖了通往城外的密道,给北燕人偷走百姓作为采盐劳动力提供方便。” “同时因为百姓的失踪,也转移了守军的一部分注意力,为北燕布控整个计划争取时间。” “后来,也是他把东陵将士的所有相关信息出卖给北燕人,亲自带领北燕人去坑害自己的同伴。” “为了证实这一点,我用了数个月的时间追寻李贤昭的踪迹,直到在北燕境内,找到了正在逃亡的他。” “我从他口中,亲口听说了整个经过,也证实了他 就是害得五座城池失守,八万将士全军覆没的始作俑者!” 说着,白瑜单膝跪下:“请陛下为冤死的八万将士做主!”. 白瑜的话,只是在简单的陈述事实,没有透露出任何个人的观点与评价,亦没渲染任何悲伤的情绪。 他的话通俗易懂,便是不识字的内侍,也听得明明白白。 这场战事,终究太过于沉重。 沉重到闻着伤心,听着落泪。 时值乱世灾年,不少人都经历过战争的残酷,自然能想象得到,八万将士是在何种情况下被杀的。 身体绵软无力,挥出去的剑,砍不动敌人分毫,只能迎接死亡,死得绝望而凄凉。 那是多么残酷的一番景象。 但凡有点良心的众臣,都哽咽了。 唯有高高在上,最应该共情的元贞帝,却依旧觉得这八万将士,只不过是冰冷的数字。 他思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