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不做耽搁,立即赶往白惟墉的院子。 沈氏早已在那等候,而屋里除了白惟墉与青柏以外,还多了一位道姑和一名孩童。 道姑是白明微的师姐,名唤靖心。 孩童是个唇红齿白的男孩,约莫五六岁,生得十分好看。 白惟墉一看到兄妹二人,便连忙招手:“明微,小七,过来见一见清远的孩子。” 赵大人的孩子? 赵大人家不是早已尽数被杀了么?怎么还有个遗孤活在世上? 兄妹俩立即敛住浑身冰冷肃杀之气,缓缓走向那男孩。 与此同时,男孩也向他们看过来。 那目光平静得不似这个年纪该有,可偏偏还带着一丝探究和打量,老成得令人心惊。 白惟墉解释:“是你师姐救出了他,代替他留在清远身边的,是他的贴身书童。” 此言一出,众人只觉得心情沉重。 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连呼吸都有几分困难。 然而这孩子,面上却波澜不惊。 不是因为年纪尚小还不懂,便是已经懂得如何克制悲伤,努力地活下去。 白明微开口:“你是赵大人的独子,玉衡么?” 赵玉衡微微颔首,随即认真向白明微见礼:“玉衡拜见安宁郡主。” 白明微伸出手,想要去将赵玉衡扶起来。 可手伸到一半,却是没有再行动。 她站直身躯,受了赵玉衡完整地一个礼,随后道:“小公子,请起。” 赵玉衡站起身,不言也不语。 那平静从容的模样,叫人心疼。 白瑜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稍微按了按,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神色。 沈氏望着眼前这比传义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心里的疼惜从眼眶里溢出来。 她无法想象,这孩子是如何接受自己失去了父亲与母亲。 而她的传义,又是如何接受父亲没了的事实? 靖心师父向众人见礼:“我的能力有限,能带走的,也只有这个孩子。” 白明微看着风尘仆仆的师姐,嗓音有些沙哑:“师姐,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靖心师父颔首:“那你们好好聊,我先回承天观向师父复命。” 白明微拱手:“师姐慢走。” 靖心师父单手放于胸/前,道了一声“留步”,随后便转身离开。 赵玉衡的手抬了抬,脸上也露出惶然的神色,似要挽留靖心。 但当那神色稍纵即逝后,他的手也收了回来。 众人都看出了这个细微的动作,沈氏走过去,双手将他揽入怀中:“孩子,别怕,你安全了。” 赵玉衡无动于衷,不言也不语。 但是片刻之后,他的眼眶微微泛红。 这些日子的颠沛流离与风餐露宿,只有靖心护着他,这叫他对靖心也生出了些许依赖。 但从未有过现在这般,迫切地想拥住这一份温暖。 或许因为沈氏是一名母亲,能给他别人所给不了的感觉。 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小嘴紧紧抿住。 等待沈氏将他放开,他忽然抬头,一瞬不瞬地望着白明微:“我父母的仇,你会报,对么?” 白明微静静地与他四目相对。 她想起,大殿之上,元贞帝与秦丰业一唱一和,把赵大人形容成十恶不赦的贼子,东陵史上最穷凶极恶的大奸 臣。 但事实上,他只是一心为民的好官,是这个孩子仰望的父亲。 是一位普通而伟大的男人。 思及此处,白明微一字一句,赌誓般保证:“他们不是乱臣贼子,他们也不会白白牺牲,他们的仇,我记下了。” 得到白明微的保证,赵玉衡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滚落下来。 他泪流满面,跪在白惟墉面前,声音虽哑,却掷地有声: “我父让我给相爷带句话,他说他没有愧对老师的教诲,请老师务必要保重身体,他日若能相见,必为老师再煮一杯松针茶。” 白惟墉双目有泪意闪过,他颤巍巍地起身,弯腰将赵玉衡扶起来。 端详着那张与他得意门生极为相似的面容,他长叹一声:“他是我最好的学生,但也因为我把他教得太好,才害得他落到这般境地。” 赵玉衡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