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是俞皎的父亲,是太后的弟弟,更是元贞帝的舅舅。就算百年将门不再出叱咤风云的将才,却也因太后而享有崇高的地位。如今若论清贵世家,莫过于太后的娘家,还有皇后的娘家。所以定北侯的话,可谓是举足轻重。当然,他也因为当时俞皎选择留在白府而不待见白家的人,在白家落难时也没有伸出援手。现在说出这番话,自然也不是为了帮白明微,而是因为秦丰业踩到了他的底线。若是白明微“失职”之罪坐实,那么他的世子,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岂非成了“纵/情享乐”的官员?被人耻笑是小,影响仕途事大。就算最后也只是罚俸的结果,他也不允许别人这样欺负他的儿子。于是,一直以来默不作声的他,在看到局势完全被白明微扭转之后,他跳出来找秦丰业的麻烦。他要让秦丰业知道,这就是碰了他儿子的后果。秦丰业的目光,恶毒得仿佛能杀人。而定北侯也无所顾忌,他忽视秦丰业的怒火,再度扬声询问:“陛下,难道秦太师犯的错误,就这样一笔勾销了么?”定北侯继续说道:“今日秦太师这样做,往小了说是没查清楚情况就胡言乱语,往大臣身上破脏水!”“往大了说,就是居心不良,迫/害忠良!试想一下,若非陛下英明,给了镇北大将军解释的机会。”“在秦太师这一通操作下,镇北大将军不就得担那失职之罪,最后丢官罢爵,甚至掉脑袋了么?”他的声音很响。如同雷声炸在大殿之上。元贞帝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闭上双眼。他就是太英明了,早知道不给白明微这个机会,直接拉正阳门砍一刀就好了。死了一了百了。这样他也不用非要咽下这一口浊气。定北侯占了理,见元贞帝没有立即给出答复,他继续扬声说道:“陛下,此番若是轻饶他秦太师,就是在纵容迫/害忠良这种行为啊陛下!”秦丰业怒喝:“定北侯,你够了!莫要再胡言乱语!”定北侯没有理会秦丰业,继续说道:“秦太师位高权重,是朝中众臣的表率,他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底下的人。”“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朝中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多少个人都在望着上头的人如何行事。”“今日他迫/害镇北大将军而不受惩罚,他日是不是就会有人效仿,妄图用这种方式攻击同僚,以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呢?”“陛下,一定要重重惩处秦太师,肃清朝野,明正朝纲,让众臣明白,迫/害同僚是罪不可赦之事,给众臣一个警醒啊!陛下!”秦丰业咬牙切齿,双目仿佛淬出毒。众臣明哲保身,不敢轻易介入此事,以免引来杀身之祸,毕竟不是谁都像定北侯这般腰板直,有与秦丰业叫板的资格。而白明微与白瑜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仿佛此事与他们无关。事实上,就算与他们有关,此时也不是他们战斗的时机。他们只要安静地等着,等着一个结果就好。元贞帝垂着头,不悦写满脸上。他自是舍不得处置秦丰业,不仅是因为秦丰业是他的心腹,更是因为秦丰业对付的人是白明微。但正如定北侯所说,秦丰业根本就是在诬告白明微,若他不做一番处置,不叫朝臣心服口服,传出去像什么话?他才不在意别人是否会认为诬告同僚是小事。他在意的是,他会不会因此,丢了英明神武的名声。眼下定北侯的步步紧逼,他不处置秦丰业是不成了。但他又实在舍不得重罚,该如何是好呢?左右为难,进退维谷。“陛下,臣知错!”正在这时,秦丰业忽然跪了下来,一脸的愧疚和自责。他情真意切地陈词:“陛下,臣不该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误会忠良。”前一刻,他还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然而此时此刻,他已完全换了一副嘴脸。这变脸速度之快,可谓是千古奇闻。当然,这就是皇帝喜欢他的原因了。刚刚元贞帝还在为如何处置这件事而苦恼,转瞬间他就给了元贞帝台阶下。比起那些只会得理不饶人的朝臣,这样贴心的臣子怎会不得喜爱?这一番操作,可真是叫元贞帝满意又舒心。于是,元贞帝当即就顺着他的话说:“此事的确是你 做得不对,怎能如此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