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钦彧找到白瑜时,白瑜正在兵部当值。 听了杜钦彧的小声汇报,他面上毫无波澜。 杜钦彧忍不住嘀咕:“你们还真是一母所生的兄妹,性情都是一样的,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都是这般反应。” 白瑜笑道:“只是一个消息而已,倘若这都需要给出大反应,那么要是事情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岂非乱了套?” 杜钦彧叹了口气:“现在朝中列公各执一词,有人认为是北燕部分势力不愿议和,所以才设计了假使臣一事。” “有人则认为是东陵某些势力不愿意议和,所以策划了假使臣的阴谋,就是为了破坏两国关系。” “本来前者的比重还占得比较多,若是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只怕很多人都会转为支持后者。” “到时候要是不查个子丑寅卯出来,让人来担这个责,怕是风波不容易平息。” 白瑜点头,面色从容:“杜兄说的是。” 杜钦彧有些急了:“白兄,大将军事务繁忙,我不想表露焦急的情绪惹她烦心。” “但此事的确事关重大,近两年兵部库房出去的兵器要么是送往北疆给你父兄的,要么就是大将军北征时带的。” “要是有人趁机栽赃陷害,将此事生拉硬拽,再到白府的头上,白家岂不是倒大霉了?白兄是不是得有些反应?” 白瑜笑得云淡风轻:“杜兄都说是生拉硬拽了,白家又怎会因此遭难?但还是多谢杜兄关怀。” 顿了顿,白瑜意味深长地看了杜钦彧一眼:“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对明微,是否有些……关心过头了?” 杜钦彧笑容一顿,随即神情郑重:“白兄莫要玩笑,大将军岂是我能肖想的?” 白瑜点头:“没有就好,我那妹妹心里装不下儿女私情,谁要是看上她,注定要伤心的。好友一场,我不希望你陷进去。” 杜钦彧点到为止:“既然白兄心有成算,那么我就不操这份心了,我还有任务没办成,先走一步。” 白瑜拱手:“杜兄慢走。” 杜钦彧头也不回,举手摆了摆,权当是回应。 待杜钦彧走后,白瑜脸上的笑意,缓缓隐没。 他斟酌了杜钦彧的话片刻,随后就有了主意。 兵部开库一事,由兵部侍郎负责。 而兵部侍郎之下,又牵扯前前后后十数人。 这些人如同一道防线,互相拧成一股属于兵部的势力。 直接去找牵头的,却是不妥。 不如找准最薄弱的部分,先破开一条口子。 等到上头反应过来,着急缝补时,只能把他给补进去。 如此一来,他就进入兵部的权利中枢。 这些日子在兵部并非白混,里面盘根错节与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是知晓的。 这下,可有他发挥的余地了。 明微这是递给他一把通往兵部内核的钥匙啊…… 思及此处,白瑜唇角高高挑了起来。 …… 另一边。 杜钦彧拿着册子找到了宋成章。 宋成章默默看完,随后问杜钦彧:“白明微让你来找老夫时,可有说什么?” 杜钦彧摇头:“回大人,下官只是听命行事,大将军未曾与下官言明原因。” 宋成章道:“嗯,本官明白了,你下去吧。” 杜钦彧轻手轻脚地退下。 宋成章把册子扔在桌面上:“假册子上的笔迹、画工,皆出自礼部,而册子上除了人物画像外,其它方面都没有变动。” “可见具录在册的内容,早一步就泄露了出去,且还有人甘愿为人驱使,犯下这胆大包天的罪过!” 说到这里,宋成章叹息不绝:“礼部也不干净啊,这助纣为虐的人,可真不少。” 长随不解:“大人,镇北大将军怎么把册子送到了您这里?” 宋成章捋了一把花白的胡须:“她如今被困驿馆,不好施展拳脚,自然送到本官手里,最为妥当。” 长随又问:“大人,您准备怎么办?” 宋成章笑得颇为无奈:“还能怎么办?老夫又没办法一锅端了那起子小人,也只能拿个别开刀,杀鸡儆猴。” 长随拱手:“请大人吩咐。” 宋成章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握在手中的茶盏,却不急着放下。 盏盖轻轻碰撞着杯身,发出悦耳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