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太阳照耀着大地。
在这初冬的日子里,难得一见的温暖阳光。
但那北风有些凉了,只是这点凉意,有的人便觉得凛冽彻骨。
才一会儿的功夫,事情便越闹越大。
像是有人刻意推动一般,镇子里的居民,纷纷前来围观。
而那“朝廷冲着金府的钱财而来”的说法,也为人所接受。
围观的人,对此深信不疑。
于是,驻军很快就成为众矢之的。
一人情绪不稳,似瘟疫感染周围。
在众纷纷焦躁不安起来。
有人终于忍不住,义愤填膺地怒骂:
“朝廷怎么能如此行事?还有没有王法了!”
“朝廷就是王法,你这个问题问得还真是可笑?”
有人情绪激动,使得面目都狰狞起来:
“就算那金员外为富不仁,平日行事不检点,也不至于遭受如此灭顶之灾!”
“看来之前所谓的商人入仕那些举措,都是假的,那只不过是哄得商人心甘情愿出银子的幌子罢了!”
“没有出银子的商人,朝廷都记在账上呢!现在水患退去,又需要大笔银子来重建,自然要对这些商人下手!”
还有人怒火中烧,五官扭曲地开口:
“朝廷的嘴脸还真是难看!以往苛捐杂税,压得我们这些人抬不起头,现在还费尽心思地从富人身上刮油水!”
“提到苛捐杂税,今年江北没什么收成,朝廷到现在都没有发布减税的政策,这是要把大家都往死路上逼啊!”
“……”
在众议论纷纷,情绪越来越激动。
所有人都被刻意引导,从而渐渐产生敌对的情绪。
“朝廷是想钱想疯了吗?还让不让人活了?”
“今天是金家,明天就是我们!”
“百姓的死活朝廷管过吗?为什么我们要承受这样的后果?”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要承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可不知不觉,话题又被引到刘尧身上:
“什么朝廷!如今在江北的人是谁,就算不说大家也都知道!恐怕整件事都是他闹出来的。”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道理。说让商人出银子买官的是他,现在吩咐驻军来对付商人的,肯定也是他!”
“贼子之心昭然若揭,江北要完蛋了……”
“对付了金府,他是不是要去对付别人?”
“这个人的心机也太可怕了吧!”
“人家的银子也是起早贪黑,针头线脑积攒下来的,他就这样拿走,不怕遭报应吗?”
“什么遭报应,像他这种位置的人,哪里会管民间疾苦和百姓死活,接下来处置完商人,怕是要对我们下手了!”
“……”
在众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局势失控了!
有人不要命地推攘将士:
“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你们怎么能不管我们的死活?!”
“这就是朝廷的态度么?”
“我们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给个交代!否则今日没完!”
百姓,大多数因为见识短浅,而没有太深的心思。
他们是淳朴的,也是愚昧的。
这样的他们,最是容易被愚弄。
所以不管一个朝代如何兴衰,他们都是底层挣扎,饱尝艰苦的那些人。
原本朝廷办事,根本就没有他们置喙的余地。
可他们还是被轻而易举地挑起了怒火,为了抓住眼前那点能叫他们活下去的利益,从而变得疯狂,不分青红皂白。
他们自以为是捍卫了自己的利益,实则是被驱使愚弄的棋子。
可他们对自己的处境浑然不知。
面对这样的情况,暗卫负责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主子,这些百姓也太蠢了,怎么别人说什么,他们都信,这就成为了有心人的刀。”
白明微神色十分淡然:“倘若你有十两银子,别人只拿走一钱,你会有很大的反应么?”
暗卫负责人摇头:“回主子,属下不会。”
白明微点头:“这就对了。这些百姓,手里没有十两银子,只有一钱,这一钱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倚仗。”
“当有人让他们觉得,他们这一钱不仅保不住,别人还想从他们身上获得更多,他们能不乱了方寸么?”
顿了顿,白明微继续道:
“有钱人就像盘根错节的大树,根须稳稳扎在土里,任狂风暴雨,也不能动及他们的根本。”
“可无权无势的百姓,就像那弱不禁风的小草,风大一些,雨大一些,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所以富人活得有恃无恐,他们有那个资本;普通人却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随时都为生计发愁辛苦,一生操劳。”
“和平的岁月里,树与草相安无事;动/乱的灾年,贫与富之间的关系更为复杂,是敌对,也是唇齿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