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尧掷地有声:“本王知晓你们的顾忌,无非是担忧引起百姓恐慌。但疫病传播之迅猛,根本瞒不住。”
“与其让百姓猜疑,不如把实情告知。沅镇的例子就在眼前,为了活命,他们也理应知晓接下来该怎么做。”
“再者,白参事已调派驻军过来,随时准备着应付任何突发事件,有驻军镇场,出不了大乱子。“
既是刘尧的命令,那便无人敢置喙。
何县令几声令下,下属官吏便着手安排,纷纷离开了议事厅。
这时,何县令走到刘尧身边,小心翼翼地请示:
“殿下,夜夜深了,不若您在后衙稍作休息,如若有什么紧急情况,臣会通知您。”
刘尧没有拒绝,一直以来,他都分外忙碌。
他知晓休息的重要性,也知晓应当如何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于是,刘尧便去歇下了。
何县令安置好刘尧,去办完事情的官吏立即迎上来。
“大人。”
“大人。”
“何大人哎……”
何县令连忙做出噤声的手势:“殿下在里面歇下了,别吵嚷,有话我们进去里边说。”
回到议事厅,众官吏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无不惊慌失措。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疫病爆发一事,总有人要承担,最后倒霉的,不就是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小鱼小虾吗?”
“要是后果不不严重还好,但要是死伤巨大,我等就更没有活路了。”
慌张之下,有人开始口不择言。
也甭管是否为实情,他们只管宣泄内心的不安。
“那该死的伙夫,要不是他喝赌具沾,也不会恰好碰上盗墓贼,沾了那把随葬佩剑,这才感染上疫毒……”
“倘若不是伙夫出事,最多也就像沅镇那种情况,根本影响不到这这么多的流民。”
这时,有人接话:
“也不能只怪伙夫和盗墓贼,追根究底,还是这随葬品的问题,下官记得早前下发的公文里清楚写着,病患的所有私物都应毁去,怎的还有随葬品?”
“嘘,这话可不兴宣之于口,适才九殿下的态度很明确,这随葬品才刚被盗,高昌便爆发了疫病,时间对不上,所以不是随葬品的问题。”
“不是随葬品的问题,难道是我等的问题?”
一句话,使得在众陷入了沉默当中。
很显然,他们已经在物色背锅之人。
倘若有人能担下这个责任,那他们岂不就安全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在众已准备咬死随葬品被盗一事。
尽管没有明说,但却都达成了默契,心照不宣。
也就在这时,始终表现得手足无措,比任何人都要惊慌的何县令,却忽然一声怒喝:“混账东西!”
众官吏不明所以。
何县令双目猩红,握紧拳头对着在众官吏怒声叱骂:“枉你们读圣贤书,做父母官,竟有如此丢人心思!”
“虽然最先出现症状的是那名伙夫,且看上去罪魁祸首便是随葬佩剑,但谁能证明一切祸端就是随葬佩剑引起的?!”
“就算症结是佩剑,难道错的不是掘人坟墓的盗墓者么,如何能把罪名强加到受害者身上!”
顿了顿,何县令掷地有声:
“要是谁还敢有这份心,休怪本官不客气!”
众官吏难以置信地看着何县令,但到底是顶头上峰,他们也不敢得罪。
只是他们不明白,向来胆小的县令大人,怎么此时像是变了个人,这般严厉逼人。
这时,有人不甘地开口:“大人,那怎么办?我们都拖家带口的,上有老下有小,可担不下这样大的罪责。”
何县令枯槁的手,轻轻拍在椅子的扶手之上。
他抬眸,凝着座椅顶上悬挂着的四个大字——乾坤朗朗。
最后,他回过神,凛然正气:
“诸位,我们至今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而并没有随范忠谦一同被斩首,不是因为我们懂得推卸责任,恰恰相反,是我们数十年如一日地恪尽职守。”
“我们虽然渺小,却背负着成千上万百姓的前途,背负着整个高昌县的命运。这数十年来,我们一步一个脚印,问心无愧。”
“这么多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坚守了这么多年,可不能晚节不保。否则,就算苟活于世,又有何颜面去面对我们的子子孙孙?”
“所以,就让我们竭尽全力,协助殿下与大将军等人解决问题,就算最后惨淡收场,于我们而言都是善终!”
众官吏低下头,无地自容的同时,那股紧张感尚未消散。
何县令继续道:“再者,九殿下仁慈,他在江北这数月,可未曾有一人被他推出来担责,本官相信,只要我们尽心竭力,自有人会为我等做主。”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官吏也不敢再去想,这个时候应当把什么人推出来承担责任。
何县令见大家已经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去,于是便挥挥手:“去吧,都去做事,特殊情况,不得有一丝马虎松懈。”
众官吏便散去了。
待议事厅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