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尘怔在当场。
心,如擂鼓。
面,染上红霞。
他几乎不敢相信,以一种极为错愕的神情,面对环住他脖子的人。
鼻尖萦绕的是,忽然凑近的,更为清晰的梨香。
他甚至能感觉到,白明微柔顺的发丝触在他的侧颜。
而缠绕颈间的,不只是那一双纤细却有力的手,还有一道轻轻扑来,逡巡不绝的呼吸。
霎时间,他觉得整个脖颈都烧着了。
可也仅仅只是霎时间,白明微便收回了手:“亏你有一双巧手,打个结都打不好,布条险些就松了,要是那会儿你正在火边,袍子可不就掉进火里了?”
风轻尘脸上闪过失落。
然而只是一闪而过。
随即笑容又回到他的脸上:“你在,关心我?”
白明微矢口否认:“并没有,我只是可惜这一身好衣裳。”
风轻尘没有多纠缠,很快就转过身继续忙活。
背对白明微的面庞上,那笑容愈来愈深。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多深的情谊,才能叫他因为这么个细微且主动的动作,心生愉悦。
他更不知道,自己是否太过卑微,只是这么个动作,便叫他受宠若惊。
思及此处,他忽然转过身来,用同样的姿势环住白明微的
颈项。
就在白明微猝不及防时,他拎起了趴在白明微肩膀上的小白貂:“别以为躲在小姑娘身上,我就罚不了你。”
白明微舒了口气。
藏在袖底的手,不知何时捏成拳头。
等她惊觉时,事情已经结束了。
因为结束得太快,以至于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紧张到握紧拳头,浑身僵直。
风轻尘把一个托盘递给她:“快上菜吧!慢了公孙先生可要打人了。”
白明微看着盘子里的菜,都是她爱吃的。
她抬眸,看着烟火间忙忙碌碌的风轻尘,一时思绪万千。
传闻西楚摄政王暴虐无常,生人勿近。
传闻西楚摄政王杀人如麻,心狠手辣。
传闻西楚摄政王雷厉风行,运筹帷幄。
传闻西楚摄政王冷漠无情,惜字如金。
传闻……
众多传闻里,不管是褒奖也好,惧怕也罢,无不把他放在高高在上,凡人无法触及的地位。
那是个世人尊崇且畏惧的,近乎于神,又近乎于魔的存在。
可在她面前,遥不可及的摄政王,却是个系着围裙为她洗手作羹汤,周身萦绕着人间烟火气的人。
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恍惚间,她记起七哥曾经说过,“无论出身,不管贫富
,人生最难得的就是一丝烟火气”。
而七嫂,就是他跨越一切阻碍也要追寻的平淡烟火。
端着盘子,白明微心头颤了几颤。
向来习惯克制的她,也很快克制了这丝异样。
她转身,端着盘子出去了。
小白貂偏着脑袋,像是在聆听什么,等到白明微走远后,它咿咿呀呀同主人讲。
风轻尘难以置信,随即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
好像他周身都徜徉在一中无法名状的欣喜之中。
“什么,你说她适才心跳很快?”
小白貂咿咿呀呀。
风轻尘抬手弹了一下它的脑袋:“才不是生气了,小白,你不懂。”
小白貂很不服气,抖了抖圆滚滚的身子。
风轻尘连忙将它拎开:“掉毛,别脏了碗里的菜饭。”
……
这一桌接风洗尘的饭菜,众人吃得很是愉悦。
饭后,白明微又被几个嫂嫂赶来厨房帮风轻尘洗碗。
风轻尘哪里就会让她动手,连忙抢过她手里的帕子:“你别碰水了,我来吧。”
白明微没有拒绝,近些日子的殚精竭虑,加上赶了两天的路,她早就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难得偷懒她自然不会拒绝。
白明微问:“你说,要是你底下那些人知道你是
这个样子,会不会立即揭竿而起,把你反了?”
风轻尘一边洗碗,一边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统治他们,靠的不是才华,而是他们对我的惧怕?”
白明微连连摆手:“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风轻尘却没有放过这个剖白心迹的机会:“不管我在别人那里如何,我在你面前,就是真真切切的人。”
白明微习惯性地敷衍过去:“真真切切的人?难道平日/你不是真真切切的人来着?”
风轻尘道:“你懂我的意思。”
世人在他身上加诸的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