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殿中。
元贞帝的神色,冷漠得可怕。
他开口,一字字说出他的命令:“来人,把九皇子刘尧拖下去!重重责罚!”
“至于白家二姑娘,先游街示众,叫百姓知晓丧德败行的下场;而后将其浸猪笼!让她活活淹死在河里,不得裹尸殓葬!”
话音刚落。
金吾卫气势汹汹地涌上来。
韦贵妃与韦大人神色慌张。
秦丰业得意洋洋。
唯有刘尧,被拖拽起来,都没有任何反应。
元贞帝这个处罚,不可谓不重。
尤其是对白静姝的处罚。
皇帝亲口下旨沉塘,那是如何丧德败行的女子,才会遭此重罚?
日后白府姑娘莫说谈婚论嫁,便是出门,都要被人吐口水。
刘尧不服气,想要开口辩驳。
就在这时,梅公公径直走了进来,朝元贞帝拱手:“太后请陛下移驾清宁宫。”
元贞帝皱眉:“朕还有事,忙着呢,稍后再去看母后他老人家!”
梅公公不卑不亢:“太后已下令京兆尹将南安侯府满门下狱,此时京兆尹想必正带着御林军赶往南安侯府。”
元贞帝大惊,却是龙颜震怒:“母后做此决定,为何没有与朕商量?”
梅公公没有丝毫胆怯:“陛下,太后有垂帘听政之权,这是先帝赋予太后的,在太后生前,一直有效。处置南安侯府,太后完全有这个权力。”
梅公公的态度,就代表着太后的态度。
梅公公搬出垂帘听政之权,说明太后做事,已开始不留余地了。
秦丰业大失所望,不甘地看向刘尧。
韦贵妃与韦大人长舒一口气。
刘尧的神色终于有所变化——想必这就是那恶女所说的破局之法。
元贞帝眼底怒涛翻滚,他僵直着身子。
好半响,才一甩袖子,走出承明殿。
梅公公急忙跟上。
正要拉刘尧去行刑的金吾卫,一时不知所措。
韦贵妃呵斥:“等着陛下的命令吧!还不退下!”
韦大人冲秦丰业冷笑:“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看秦太师要倒大霉了。”
秦丰业反唇相讥:“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呢?别高兴得太早,免得空欢喜一场。”
韦大人耸耸肩:“老夫是否空欢喜暂且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秦大人竹篮打水一场空,希望不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至此,承明殿内陷入了静默。
……
清宁宫。
元贞帝怒气冲冲地走进来,直接大发雷霆,甚至不顾虚弱的太后,连行礼问安一事,也省却了。
他怒声质问:“母后!究竟谁才是一国之君?!您处置南安侯府,为何不与朕商量?您可想过后果?!”
面对怒不可遏的元贞帝,太后显得十分平静。
她慢条斯理地道:“皇帝,处置南安侯府怎么了?那南安侯府愧对先人,如今尽是一群泼皮无赖,为何还留着他们?”
元贞帝手背打在手心,显得十分激动:“母后!东陵侯爵众多!处置南安侯府,这叫其余的侯爵怎么想?”
太后虽然孱弱,但说出来的话语,却格外有力量:“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倘若有人在其位不谋其事,那就该退位让贤!”
“侯爵世袭,是因为他们先人立下汗马功劳,老祖宗给他们的奖赏!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倘若他们给先人丢脸,败坏先人打下的基业,那么就不配再受先人的荫蔽!”
“皇帝是一国之君,东陵之主,你得不时敲打,督促这些人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别把先人积的福都消耗光了。”
“眼下不是担心那些侯爵认为皇家此举实属‘飞鸟尽良弓藏’的时候,而是提醒他们做不好就让别人来做的时候。”
一番话,说得元贞帝哑口无言。
皇家给臣子功名利禄,臣子帮皇家办事,这本是天经地义。
倘若臣子无功,那就不该受禄。
事情就这么简单!
元贞帝自然能明白。
然而他依旧生气太后自作主张:“母后,您也说了朕是一国之君,一个侯府的覆灭,此事怎能不通知朕一声?”
太后把太子写给秦桑蔓那封信,递向元贞帝:“你自己看看吧。”
元贞帝接过信,徐徐扫了一眼。
他大惊:“太子竟做出这种事?!”
太后默了默,这才道:“你是哀家与先帝唯一的儿子,先帝对哀家的信任,以及对你的宠爱,使得你不用与兄弟厮杀,便顺理成章登上帝位。”
“你没有真真切切的经历过,皇子间夺嫡的残酷与恐怖;皇帝,你有九个儿子,九个儿子都已长大,他们的野心也跟着滋长,此时是他们残酷厮杀,力争上游的时候了。”
“太子虽稳坐储位多年,不代表他不会忌惮兄弟,动手排除异己。而那些表面上忠于你的臣子,也开始动其他心思,想要扶持下一位新帝,来确保他们满门隆宠不衰。”
元贞帝缓缓地跌坐下来。
这一刻,他没有了唯我独尊的气势。
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