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静静地听着,始终不为所动。
这些官员越着急,她就越冷静。
适才的解释没能叫别人听进去,此时她不再做任何解释。
刘昱的态度她也非常清楚,无非就是挑起众官员的怒火,把她塑造成一个见死不救的人。
再利用这些人施压,逼她让今朝醉现身。
所以刘昱适才才会那般强调,堂堂储君已经二次请求——
第一次是代表个人,第二次却是为成千上万受灾的百姓,以及忙似无头苍蝇的官员来求她。
而她的再度拒绝,也成功地让这些官员义愤填膺。
见她沉静而从容,那些官员的满腔怒火,也没了宣/泄处。
只能憋着,否则显得欺人太甚。
刘昱见刚挑起的怒火,竟然有平息之势。
他开口火上浇油:“倘若父皇亲自前来,能让镇北大将军点头,本宫这就去请父皇,让父皇亲自来求镇北大将军。”
此言一出,本就憋着怒火的官员,顿时火冒三丈。
原本只是恼怒白明微竟然不帮忙,现在却争相表现他们对陛下的忠心。
对话很快就变味了。
有人说:“镇北大将军,你好歹也是一员大将,怎么行事作风还这般小家子气?”
有人说:“本以为
镇北大将军与众不同,实际上也是一介伤不了台面的妇人,这种事都要学着妇道人家拿乔!”
还有人说:“你要想端着,也得看看身份,让陛下求到你面前,你算个什么东西?!”
又有人说:“江北灾情刻不容缓,镇北大将军,你不要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速速联系今朝醉,早日促成与北燕的交易才是重中之重!”
甚至还有人说:“镇北大将军,你别不识好歹,陛下允你妇道人家在朝堂之中有立锥之地,那是陛下皇恩浩荡!”
“你不要把陛下的恩情,当成你自满的资本!要是因你拿乔而让陛下烦扰过度伤了龙体,你担待得起么?!”
“你知不知道你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意气用事,多少百姓遭难!”
几人异口同声,咄咄逼人:“镇北大将军!该怎么做,你知道了吧?!”
白明微依旧平静地望着他们。
来势汹汹的官员,就像一匹匹恶狼,目露凶光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拆骨入腹。
可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这般镇定从容的姿态,更显得那些官员蛮横粗暴。
刘昱见白明微犹如被恶狼围攻的小绵羊,他心底得意极了。
这
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白明微敢藏着今朝醉不说,他就能把白明微陷于不义之地。
就在场面有些控制不住时,沈自安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分外嘲讽。
直到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才缓缓开口:“枉你们一个二个大把年纪,这么欺负人,不觉得丢脸么?”
刘昱当即开口:“沈大人言重了,何来欺负之说?”
沈自安不卑不亢,态度恭敬地呛了回去:
“太子殿下,老臣只是就事论事,请听老臣说完,要是老臣说的不对,便请太子殿下责罚!”
不等刘昱开口,沈自安目光锐利地扫了下属官员一圈。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问你们!你们是如何笃定镇北大将军与今朝醉有关的?有确实证据么?”
一名官员小声回答:“事实摆在眼前,还要什么证据……”
沈自安拔高声音:“事实摆在眼前?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枉你为官数十载,一大把年纪,空口白牙这种事情都能干出来!”
说到这里,沈自安目光凌厉地盯着适才说得最起劲的几人,声音冰冷:
“且不说镇北大将军与今朝醉有关一事,只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就算是真的,镇北大将军
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怎么你们这些求人办事的人,倒是摆出一副镇北大将军欠你们的态度了?”
“本官就问一句,倘若今日/你们请求的对象不是镇北大将军,而是秦太师,宋太傅,是本官……你们还能这般理直气壮么?”
众人低下了头。
他们自然是不敢的。
别说理直气壮了,怕是大口喘气都不敢,只怕是早早备了厚礼,双膝跪地求上门去。
沈自安朗声开口:“本官问你们,今日这事,它该不该这么办?它有没有道理?能不能说得过去?”
众人垂着头,莫敢言语。
这是太子殿下牵头,他们若是承认做得不对,岂非公开与太子殿下作对?
但顶头上司的话,不说醍醐灌顶,却也砸醒了他们。
本来只是来找镇北大将军帮忙的,怎么就成了威逼镇北大将军了?
归根结底,还是太子殿下刚刚那几番话,让他们觉得镇北大将军是见死不救,故意让他们为难。
甚至因为镇北大将军的袖手旁观,使得整件事进展不下去。
然而镇北大将军从一开始,就把话说得非常清楚,她与今朝醉无关,解决不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