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朝堂。
皇帝正在召集群臣商议匈奴入侵之事。
匈奴三年一犯边,似乎已经成了惯例。每次,大梁所做的反应都差不多。
打!议和
在打的基础上,议和。
毕竟,大梁也是一个泱泱大国。有国体国格国之尊严。匈奴一口也吃不下。
当然,大梁也打不败匈奴。
但几十年的征战,大梁就像一个壮年被一年抽数次血一般,渐渐羸弱。
积累起来的财富渐渐被耗尽,随着战争,地方豪强的势力越打越强,皇权却越打越弱。
没有办法,皇帝不能每次都去亲征,还有偌大的国家要管理。
而边境需要将士去守卫,如果没有强大的地方势力去阻挡匈奴,那匈奴会长驱直入,所有人都不消停,甚至危及中央政权。
大梁皇帝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朝堂上,大臣们有的欢喜,有的忧愁。
欢喜的一派,是可以借着朝廷抵御匈奴赚一笔巨大军费,继续扩张自己的势力的那伙儿人。忧愁的一派,是不能分到这杯羹,担忧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无法稳定的积累财富的另一伙儿。
两伙儿人的势力其实都差不多。
可以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方唱罢我登场,谁都有机会唱主角。所以,议了半天,还是议了个寂寞。只议出这次由哪家士族带头去打,那些世家做后勤保障,也就是在利益集团中实施一次权利再分配而已。
散朝后,大梁皇帝颇为闷
闷不乐。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有些太累了。不仅屡受邻居欺负,自己手下的大臣们也不听话,不能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这让他不由想起自己的太子。
太子亓无忌今年三十五岁,正值壮年。而且当太子已有十年,政治经验也是有的,治国理政的手段也逐渐成熟。
自己早晚会把基业传给自己的儿子,所以他想趁机再次考考他。
“父皇闷闷不乐,不知有何忧心之事,儿臣万死不辞,愿为父皇解忧。”亓无忌匆匆来到养心阁,对大梁皇帝亓显深鞠一躬说。
“无忌,你说说此次匈奴来犯的真实用意和应对策略?”皇帝漫不经心摆了摆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父皇,匈奴之乱,看似蛮夷图小利劫掠我国,实则我朝心腹之大患。以儿臣来看,若不彻底打败匈奴,恐怕终究会动摇我朝根本。”太子亓无忌一边揣摩着父皇的心理,一边缓声说道。
他也曾是个热血少年,想要横刀跃马,为大梁打下一片太平江山。可是诸侯林立,世家势大,到处掣肘的现实让他渐渐成熟。
“嗯。”亓显沉吟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看样子儿子的眼光也是很长远,而且志向也不低。
“道理是这个道理,现在这个形势,你有何良策对待?”
“这儿臣”亓无忌一时不明白父皇的用意。
“你我父子
,天下终将要你掌管,但说无妨。”亓显鼓励的看向儿子。
“我大梁立国三百年,先祖开创的基业地广千里,人口近千万。本可屹立不败之地。怎奈边疆虎狼环伺,特别是西北之域,匈奴,羌人,戎人各蛮夷部族此起彼伏,不断侵扰我边界,尤其以北部匈奴最为凶悍。以儿臣之见,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之计只能让皇朝疲于奔命。毕竟,北方游牧民族并无固定资产,大梁每次劳师动众出兵,至多只能将其赶出境外,对匈奴基础却毫无损耗。所以,当今最重要的,还是要用利益制衡西北各游牧部族。凡匈奴欺凌的,大梁就支持,使其壮大,如此让西北各部互相觊觎提防,便可让其互相损耗,而我大梁则坐山观虎斗,尽享渔翁之利。”亓无忌指着一幅大梁疆域图侃侃而谈道。
“你说的倒是不错,只不过那是长久之计。况且,扶持哪一部也需联络考察。当今最要紧的,还是抵御住这次匈奴的侵犯,如果让它们占据了西北,那匈奴就会将大梁与西北诸部族隔离开来,那时如匈奴号令诸部一起入侵,如同群狼一般四下侵扰,大梁则危矣!”亓显长长叹了一口气。
“父皇,我也知当今建立一支强大镇远军的必要,只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大梁不缺勇猛的武卒和悍将,只可惜,能够忠心皇室,为我所用的大将却没几个啊。”亓无忌忧愤
的望向窗外。
和土地联结在一起的是人口。而人口就相当于战力。
放眼大梁西北,百分之八十的土地都被地主豪强兼并,世家们所养的私兵,甚至比大梁官军的数量都多,战力也更强大。而这些私兵,只听从自己的主人,却不服从朝廷的调遣。这也是那些世族敢于藐视皇权的根本原因。
与其说大梁西北世族保护的是大梁皇朝,不如说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业而战!长此以往,恐怕大梁西北广大疆土名义上还是大梁皇家之地,而实际上已经割裂成一个个貌合神离的诸侯国了。最关键的是,这些世家比匈奴更了解大梁,也比匈奴更吸血。
这一切都太需要改变了!
亓显又何尝不知西北的现状?
他要的是对策,而不是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