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龙江从海参崴上船的时候,王延寿就一直跟在他左右。说是研讨军机事务,莫不如说是一路监视和观察孙龙江。
孙龙江毫不在意,挺立在船头,指挥着军舰溯流而上。每到一地,都会对王延寿说出这里当初移民时的典故。
要知道,黑龙江行省第一批移民,就是孙龙江护送着沿着冰冻的绥芬河河道一直到内地的。
王延寿也感慨孙龙江对这片土地的熟悉和热爱。因为姜士信和他的部下,没有一个能像孙龙江这样,对这一地区了若指掌。
他心里越发认定,孙龙江不是东胡人的奸细。
海参崴到绥芬河军屯有二百多公里。如果从陆路行军,最快也需要走一星期。
孙龙江他们坐船就快得多了。
两天时间就到了。
当他们看到远处一片黑黝黝的耕地和数座木房子的时候,孙龙江是百感交集。他自从被姜士信诬陷后,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回绥芬河了。对自己亲手开拓的这个军屯和军屯里那些熟悉的面孔,格外想念。
而远处腾起的烽火,也让孙龙江攥紧了拳头。
“马勒戈壁,东胡人我曹你祖宗,你们胆子太大了,居然敢趁我不在,欺负我的部下。现在我回来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孙龙江眯着双眼,眼神中闪过一缕杀气。
他扭身回舱室,把自己的长矛拽出来,拄着长矛站在船头,指挥大船继续向前开。
这股气势,如果岸上真有东胡人,孙龙江真敢跳下船,踩水过去把他们刺个透心凉。
“孙将军,我们人少,不能硬拼!”王延寿急忙过去劝道。
但他是文官,不懂什么行军布阵。
“我知道。”孙龙江按捺下心中的愤恨,开始召集船上的都伯和百将等军官,布置战术。
此时,他完全没有扭捏造作的嫌疑犯的样子,而是面容严肃,语气坚决。
那些冀州兵虽然并不是孙龙江的部下,但也被孙龙江的气势所震慑,不由自主的听从他的布置。
孙龙江先让一部分兵士们下船,抢占滩头阵地,然后隐藏在民屯附近的一片树林中。他告诉这些人,东胡人马快,射箭准,咱们是步兵,虽然有枪,但面对面打,指定打不过他们。所以,你们的任务就是,等我在正面击败东胡人之后,你们负责在侧翼包抄偷袭。防止他们遁入树林。
之后,孙龙江又让两条大船又开了一段,找了一片开阔地,开始大张旗鼓的登陆。
东胡人早就发现了这两条大船。也猜出这两条船是来增援绥芬河的。
不过,他们并不害怕。两条船再运能运多少人?在他们看来,抢劫这两条船比打地鼠抢民屯要实惠得多。
所以,东胡人一声吆喝,围攻民屯的人开始向大船这边聚集过来。准备趁下船的士兵立足未稳之时,一个冲击,将其击溃,撵到河里,然后再俘获这两条大船。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两条大船不是民船,是军舰。既然是军舰,上面就有舰炮。虽然这两条船是海参崴海军最小的两条濒海巡护舰。但每条舰上也有主副炮各一门。另外还配有大口径机炮四挺。
此刻,孙龙江站在船头,望着东胡人骑马飞奔着向这里赶来。贪婪凶狠的吃相如同狼群一般。
王延寿之前只听说过东胡人野蛮,现在看着他们光着膀子摇晃着战刀,卷着一阵尘土呼啸着杀过来,紧张的手心儿全是汗。
这波东胡人足有四五百,而上岸的冀州兵只有一百多。
完了,这也不够他们杀的啊!
王延寿虽然知道冀州兵战斗力很强,但毕竟骑兵对步兵,这种压迫感让他不由感到窒息。
眼看着东胡人已经冲到距离滩头阵地只有三四里远,而孙龙江依旧毫无动作。王延寿急了,“孙将军,快命令舰船开炮,掩护咱们的士兵撤回船上来!”
孙龙江一抬手,示意再等等。
他也是第一次指挥陆海军协同作战,但他心里依然很沉着。
毕竟,他在幽州军的时候,也经历过这种步炮协同的打法。
现在开炮的话,东胡人见对方火力猛,掉头就跑了。
不能大量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
“孙将军,东胡人距离我们只有三里了。”王延寿的声音变得有些急躁。
大凉军建军以来,可以说主要的任务就是和北方的游牧部落作战。所以大凉帝国的军队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早就摸索出一套对付骑兵的战术来。
岸上,冀州军见东胡人的骑兵冲过来,立即开始各自寻找掩体,卧倒并用枪瞄准那些越冲越近的骑兵。机枪手则把机枪架好,和队友形成了交叉火力点。另有兵士把手雷等爆炸物拿了出来,准备等骑兵冲过来的时候,先来上一波弹幕,将他们的马惊散,阻滞骑兵的冲击速度。
“孙将军,还有两里,再不打就来不及了!”船上,王延寿几乎怀疑孙龙江就是东胡人的帮凶,自己上了他的当。把这队冀州军送给了东胡人打牙祭。
他向自己的护兵使了个眼神,护兵会意,手紧按枪托,准备一旦证实自己的猜测,就立即将孙龙江控制起来,或者直接杀死,替这些冤死的冀州战士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