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这就去准备。”孙嬷嬷见了费疏荷面色转好一些,回到屋内叫了丫鬟护院,林林总总好大堆东西准备齐全之后,这才与费疏荷一道出门。
费疏荷头戴七宝羃篱,立在巨大的玄隼脑袋上头,山风劲爽,她的烦闷却未被带走许多。
玄隼划破云层,从一片白花花的灵田上头掠过,下方是周宜修在今岁种的白花苜蓿,看样子长势不错,是个好收成。
这白花苜蓿不宜长得太熟,初花期汁水充足,最是卖得上价钱。从初花期到落花期,两者相差也不过就三两天时间,是类急需收割的灵植作物。
是以重明宗此番上上下下不管老幼尊卑,只要是入道了的修士,此时都被周宜修邀来一道收割。
连裴奕与袁晋这两大财源都不得不暂时停了手中活计,毕竟他们两等得,这白花苜蓿可片刻等不得。
费疏荷美目一凝,她从劳作的人群中寻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费家嫡婿此时正披着汗巾,手持着镰刀,手法熟稔地似个老农,脸上满是丰收的喜悦。
“未想周师弟这白花苜蓿长得这般快。”康大掌门从平戎县回来过后还没几天,重建重明墟市的事才将将安排下去,连伤势都来不及养,便被周宜修催得来到了田里头。
莫看这位年近七旬的小师弟平日里头行事一贯小心谨慎,对待一众晚辈都是和煦亲人,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是少有。
可一旦涉及到灵田灵植的事情,周宜修就算是面对着康大掌门,也都是敢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
康大宝将心头的埋怨情绪压下去,指决一挥,镰刀脱手射出。
这看似威力十足的飞出去一斩,却也只斩落了儿臂粗细的一把苜蓿,镰刀便威力尽失地退回康大掌门手中了。
绝大部分常见的灵植收割就是这么劳累的事情。
修士们的法器大多都自带五行属性,用于收割会给灵植染上杂气,要花掉很大的精力才能驱除出去。
是以除了周宜修这类有长期修行配套灵决的正经稼师之外,一般不通稼师之道的修士们便只能用器师特制的五行平衡的镰刀。
灵植作物之所以能沾个“灵”字,自然不同于普通的草木。
不通稼师之道的修士们未曾掌握技巧,便也就只能靠着一身蛮力来收割。
是以在田间地头里,就算稼师自身的修为远不如来帮忙的修士,可效率却还要远高出许多。
这不,眼见康荣泉一个小娃娃一把揪住白花苜蓿,手中的镰刀轻巧地一挥,就将一大把苜蓿割落地上。
莫看他年纪小,又才刚刚练气二层修为,但收割苜蓿的速度却比康大掌门还要高出一大截,连一旁的蒋青都赶不上他。
莫苦此时在人群中干得尤为卖力,平日里他整日在田间地头里打转,能得见宗门师长的机会甚少。
今天是他难得的表现机会,自然要认真对待。
好强的韩韵道一指苜蓿田,朝着师弟们大声说道:“咱们各出一枚灵石,师兄弟中谁最先收割完自己的一亩苜蓿,谁便得这彩头可好!”
“好好好!我同意我同意!”康荣泉这小子听得圆脸一乐,最先跳了起来。
“去去去,你跟莫苦师弟不算,都做裁判去。”站在小胖子身旁的裴确拿着一把苜蓿抽了抽他的屁股。
小胖子兀自不服,嘴里头还嘟囔着什么。
那头的莫苦却连忙答应了,这是自己这个边缘人难得一天之内能被师长师兄点名点到两次,这是少有能跟师兄弟们拉近关系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周昕然嘻嘻一乐,她虽没有稼师的天赋,但这么些年跟着周宜修总有些耳濡目染,速度比起眼前这一众师兄弟可快出许多了。
她性子明媚大方,当即便出言说道:“那各位弟弟的灵石,姐姐可就愧领了!”
一旁的几戊悟闷头没有出声,默默将速度又提快了一些。
散修生存艰难,他早年间可是在不少地方打过零工的,莫看他现在床上的活路都有些费劲了,但收割灵植这类活路做得顺手得很,这是铁了心要去挣这些灵石了。
与他挨着的魏古同样卖力,韩韵道的提议若是谁赢了,那赢来的灵石对于他可不无小补。
魏古终于有了一处稳定的落脚之地了,最近还想着聘一房修士正妻呢,正是攒彩礼的要紧时候。可几戊悟这个老头速度当真迅捷,把魏古急出来了一头热汗。
一份本该沉闷劳累的活路被众小子的比赛渲染得如火如荼,连周宜修这个干惯了的老稼师都被这份热情感染。
他甚至唱起了歌,声音醇厚、语调沧桑,似一枚古埙在田间悠扬响起:“既方既皂,既坚既好,不稂不莠...”
他这边唱起来,那头的周昕然也笑着应了起来,唱起父亲从小教她的歌谣,如潺潺流水、婉转动听:“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
其他众修身上的劳累似是被这对父女的歌声冲淡了许多,原本灵力匮乏的身子又被丰收的喜悦灌注了力气,遂也都跟着小声吟唱起来:“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来方禋祀,以其骍黑,与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以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