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县尊。”邓百川在重明坊市待得时间不算短了,近来还升做了市尉,却还是头一回登了重明宗这小门小户的门槛。
按说康大宝刚回来的时候,他便该上门了。
毕竟他的消息惯来灵通,早就晓得了康大掌门将来要统管平戎县与重明坊市这两档子买卖的事情。
只是邓百川骨子里头多少还有点儿京畿子弟的傲性,在康大宝任状未下来之前,他还是有些抹不开脸面来寻这个泥脚汉。
但这日却有大事要与康大掌门商量,邓百川也不得不登门拜见了。
“邓市尉太客气了,”康大掌门收礼的动作还有些生涩,简单寒暄几句过后,引着邓百川入了正堂。
净炉燃香,宾主落座。
康大宝轻轻扣响身前的灵木条几,墨儿步子轻快,从堂后出来,随命看茶。
这丫头如今出落得愈发好看了,连邓百川这见惯了市面的人物,都禁不住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
见此情形,康大掌门忽的有些担心起来。心中盘算着这丫头既没有道途可言,那近来还是跟师弟们再商量下,看看配给下头哪个小子吧?
至于这堂内伺候的事情,还是让康大厚从重明城中挑几个乖巧的凡人女娃好一些。
“火龙前辈殁于阵上,伯爷开恩,拔擢他的两个血亲晚辈入了州廷做事。至于这重明坊市新任的筑基,多半是要从哪个新投效来的筑基势力里头挑选一个过来。”
邓百川想了半天,最后还是选了这件事作为谈话切入的话题。
火龙道人已死,州廷便是寻到其尸身,也可明明白白地验出,其是死在了真灵门筑基的灵兽口里头。康大掌门的手上干干净净,并不怕遭火龙道人的后人记恨报复。
当然,若是能寻得个合适的机会,可以将火龙道人的血裔屠个精光,康大宝也是乐得如此的。
他听了邓百川对于重明坊市新任筑基的猜测,倒是颇为赞同。邓百川依着州廷的大胜之威,不愁压不服这些坐地虎。
而今的两仪宗的确在践行着与匡琉亭的承诺,正在逐步减弱其对云角州方方面面施加的影响。
在这样的背景下,州廷对于云角州各处势力的控制力堪称与日俱增。
许多曾经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势力,如果没有迁徙他州的勇气与机会,也不得不城头变幻大王旗。
此次小吴山一役又战陨了几个县中主官,州廷抚恤完后,却再未依照惯例,从这些县官出身的小门小户中挑选继任者,而是直接点了不少之前指挥不动的筑基真修充任。
听说便是那些还活着的练气县令,州廷也会在不久的将来,一一裁汰掉。
康大宝觉得这消息多半不假,不过他自己这任命既然是匡琉亭亲点的,多半也换不到他头上来。
坊间传闻,按照南安伯的意思,要争取在半个甲子之内,将云角州所有入品官员都换成筑基真修担任。
这便是件相当艰难的事情了,匡琉亭显然未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收编云角州这些心思各异的本地势力上头。
原本颍州费家、安山衮家这类匡琉亭的核心拥趸,就已经在做将家中一些庶脉、偏支迁徙过来这件事情。
而自小吴山之役州廷胜了之后,京畿各家响应匡琉亭的移民实边之策的速度又提了起来。
他们中间纵算有那吝啬到连自家的庶脉、偏支都舍不得的,那么将旗下一些不起眼的小族、小派支应过来,总是不会心疼的。
匡琉亭以筑基之身生擒正品金丹一事,已在京畿一带传开了。
弘益门的解意上修自然是成了各家口中的笑话,可匡琉亭在各家心头的份量却要重上许多了。
仅越阶而胜在这些高修眼中,可算不得什么。
大卫仙朝富有四海,许多常人眼中的所谓“天才”,在他们这些大人物的眼里头,其实也不过是如过江之鲫一般,屡见不鲜。
练气胜筑基、筑基胜假丹的事情虽然艰难,但能做得这等事迹之人,每隔些日子,总能冒些出来。
可似匡琉亭这般的,便足够惊才绝艳了,往往一两个甲子都未必能出来一个。
是以像往云角州移民实边,这类举手之劳的事情,一些与仙朝更为亲近些的名门望族,也都是愿意给匡琉亭一些面子做一做的。
于是仅这近三个月以来,从京畿迁来云角州,有名有姓的门户,便有十一家之多。
好在州廷近期才将两仪宗在云角州的铁杆打扫干净,倒也无虞没有灵脉给他们做封赏之用。
这十一家势力的带队之人中,便是连假丹丹主都有一位,筑基真修十数人,练气修士则要更多。
这些也只是先头小队,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修行势力会舍得丢下自己凡人根本,而这个迁徙的过程则是相当漫长的。
不过筑基势力下头庇护的凡人少则数十万,多则百万,也没有谁有本事可以尽数迁过来。
不说成本若何,只是从京畿到云角州的这番长途跋涉,对练气初、中的修士而言都不会简单,那些身体羸弱的凡人就更是如此了。
哪个势力若想一次性将百万凡人都迁来,除非是请顶尖的金丹上修甚至元婴真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