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张耀正坐在陆屿川病房里的沙发上打瞌睡。
忽然,听到病床传来微弱的动静。
他猛地睁眼,就看到陆屿川坐在黑暗中,正面无表情的拔手背上的针。
“三爷,您醒了?这点滴还有两瓶才算挂完呢,您怎么……”他急急忙忙上去阻止。
病房里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陆屿川低眸看向床边。
她已经离开了。
眸中没什么情绪,他伸手扯掉身上的所有束缚,嗓音微冷,“今天还有事要做。”
张耀满脸担忧:“三爷,唐老爷子那边交待的事您最近已经做的很出彩了,何必急于一天呢?
反正也是那边求着您,要不我打个电话通知他们取消?”
刚才,即便有陆屿川的首肯,张耀还是有些事情没有说完。
陆屿川子之所以这么疲劳,不仅是因为陆老爷子交给他的那三个小公司要处理。
他还有一个截然不同的身份。
六岁那年,陆屿川父亲陆天行入狱,执行死刑。
他的母亲唐映雪也因为伤心过度吃下安眠药自杀。
也就是同一年,唐家不满陆家没有照顾好唐映雪这个唐家的独女,曾经试图争夺过陆屿川的抚养权。
虽然最后唐家败诉,但暗地里一直没有断了和陆屿川的联系,一直找准一切时机对陆屿川进行教育和培养。
在陆屿川十六岁时,已经进入唐家的核心企业,参与公司管理。
到今天,陆屿川名下已经有众多不为陆家所知的产业,不过唐家为了不使陆家人过分关注陆屿川,甚至干涉唐家抢夺继承人的行为,陆屿川在处理自己自己唐家名下产业事务的时候,一直以t先生的身份戴着面具出现。
哪怕是陆屿川车祸后坐上了轮椅,依然有一个替身,在他的掌控下替他出面处理一切事宜。
直到前段时间,陆屿川终于可以重新站起来,又重新开始亲力亲为,打理自己的产业,壮大自己的势力。
陆屿川态度坚决,利索的起身换好衣服。
“鸿泰这个项目决定了洪城西区未来十年的所属权,我没有理由给任何人留下从中作梗的时间。”
“三爷,您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
张耀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薄唇,又看了看他的腿,试着开口,
“这一次,您的抢救十分顺利,医生说,这多亏了您之前治疗打下的基础,要不,您把能站起来的事情,告诉三少太太?
这样就可以让她重新调配药方,专注清除您体内的毒素,就不会对您身体造成不必要的伤害了。”
陆屿川沉默的扣着西装的扣子。
昨晚,朝颜照顾他的片段如雪花般零零散散的飞入眼前。
昨夜,他其实已经病的有些意识不清了。
但少女注视着他的那双清冷的眸子,几乎半背半扶的陀着他上车时的逞强,还有她覆上他额头时指尖的温热,都滚烫的放映在他的脑海里。
他在原地顿了片刻,手指不经意的转动着那枚翡翠扳指,随即眸色深敛。
“还不是时候。”
随即毫无犹豫的走出病房。
……
陆宅。
朝颜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闭着眼,黛眉蹙起,长睫轻颤。
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她就像是身临其境的,回到了爸爸车祸的那天。
滚滚行驶的车流中,朝息风粗糙的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坚定的看着眼前的道路。
她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朝息风疲惫的眼下,有一层淡淡的乌青。
不知道他连续开了多少个小时的车,也不知道他这一次的目的地是哪里。
梦里,朝颜像是忘却了所有,晃着脚坐在爸爸身边,使劲儿的想着笑话给他提神。
“妈妈不肯给我买那条白裙子,说女孩儿打扮那么漂亮做什么?心思多放在学习上,奶奶就说妈妈,看你那一衣柜的好衣服,年轻的时候,心思也没见得在学习上……”
朝息风专心的开着车,时不时宠溺的用那双温暖的大手摸摸她的头,扬起一个朴实憨厚的笑。
“等爸爸挣了很多很多的钱,就送颜颜去上最好的大学,颜颜以后就不会过的像爸爸一样辛苦。”
朝颜正要笑着回应,目光所及,却看到一辆黑色的跑车,越过后车,开到了爸爸大货车的前方。
朝颜目光一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是陆家的车牌。
车上的那个背影……是陆屿川?
“爸爸,慢一点,慢一点。”朝颜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回头,祈求似的看着朝息风。
可朝息风却微笑着看着眼前,车速半分未减,像是根本听不见朝颜的声音。
货车内部,不知什么部位,似乎有电光火石的一声响。
随即,朝息风的神情就开始恐惧的扭曲起来。
他疯狂的踩着刹车,可车速一点没有降下来的意思。
看着前面的车辆,朝息风试图疯狂的按喇叭提醒,可是车喇叭竟然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朝颜看着货车一点点的朝着前车靠近,紧张的将衣摆重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