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倒是一针见血,现在瞧着又稳重不少。也开始关心这些事情了,以前,白府的事情,你何时见她过问过?原本留她是不得已,现在看来,倒是个不错的决定。”白老太太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似乎又是在和裴嬷嬷说话。
裴嬷嬷是白老太太的陪嫁嬷嬷,已经七十多岁,因为忠心,赐姓裴。
“表小姐是二小姐亲身闺女,这里是二小姐的家,自然也就是表小姐的家。以前没有归宿感,大约是孩子心性。现在长大了,自然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白老太太不置可否,“可你看她,不光关心人,说得话也很有道理。我一直觉得钰筱不是不聪明,是懒得动脑子。”
“四小姐七八岁的时候就对府里的情况掌握得清清楚楚了。”裴嬷嬷说了一句,没有提白莲。
白老太太撇了裴嬷嬷一眼,“我还不知道茉丫头好?但是茉丫头也有够不着的,也有看不到的。况且,茉丫头的聪慧,可少见着呢。她是真的有智慧,可惜是个女儿身。”
“女儿身如何?我可知道,当年也有多少人感叹:可惜裴家小姐是个女儿身。后来,谁还记得您的性别,只知道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你吼一身,金陵城都要抖一抖。”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白老太太说着笑了,“我出主意,也要他肯听才行,肯听了还要做得好才行。”
“所以老奴觉得,无论女子男子,都要有智慧才行。老太爷也是有智慧的人,他不但分辨出您给的意见,还能很好的照着做好,一般人,可不成。”
主仆两个说说笑笑的。
“你看守孝这些日子,关着院门读书。以前是小看庄家了,不是什么大世家,但是也还有些可取之处的。之所以同意这门婚事,一方面他虽没别的可取之处,却待绛儿最好。我们这样的人家,什么都不缺,就缺个能待自己一心一意的人。另一方面嘛,白家也确实扎眼,记恨的人不少,皇室宗亲那么复杂,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别人给害了。”
“别的不说,小姐,那可是眼高于顶,能让我们小姐看上,姑爷就不差。”
“是,是,是我说叉了。现在看来,庄家也确实还不错。”白老太太仰头笑,又不住的敲腿。
“庄家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从您嫁到这白府以后,一直兴盛,现下更是鼎盛时期。说句不该说的话,白府有今天,您功不可没。依我看哪,即使优秀,那也是因为您的缘故。”
裴嬷嬷这话也不算错,白老太太嫁与白老太爷时,他不过是个给事郎中。而且整个金陵,无白姓官员,全族倾力支持,加强本身才华洋溢,这才勉强定住脚。而裴府老太爷,也就是白老太太亲爹,那可是帝师,只是没有儿子,一身的本事也全在白老太太这里了。
两府结亲后,一个有智慧、有人脉,一个有才华,又难得虚心接受的高品质。不过短短几十年,白府合族迁京,只余一小部分人老家看守。置办了祭田,开办了宗学,跻身金陵六大家族,成为威震一方的大族。
“我,也是父亲的智慧,可惜,裴家越来越没有撑得起门面的人了。”白老太太说起来,有些唏嘘。
堂侄虽说官居尚书,却无才能,这些年更是尽想些歪门邪道,与自己渐行渐远,连带着侄孙女都开始目中无人,以为那点虚名便可高枕无忧,被名声不好的庄钰筱教训一通,侄媳妇来了一趟,话里话外都是指责自己没有管好,一个庄家的野丫头,也能在京城肆虐,直叫人想一巴掌散出去。
可,再不济,那也是裴家人,裴家已经越来越弱了,断不能再式微下去。
侄孙这辈,是指望不上了,两个侄孙都被那两口子教歪,真本事没有,小心思却不少,听不得自家人说半个不字,又骄傲又自大,偏那些挑拨之言,被他们深深的听进心里。和白府众人也不亲近,自己在时,尚可保现世安稳,自己一旦故去,就不知是何光景了。
“表小姐也确实能干,丫鬟的事情,不声不响就处理了,你看这说的话,也字字句句直击要害。”裴嬷嬷慢慢的接话,不徐不疾的岔开话题。
“是啊!我的绛儿也很聪明,满京都的公主小姐们,就没一个比得上。”
“小姐不光聪明,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更重要的是,过得比公主郡主可逍遥自在多了。就是嫁得夫君,待她那也是一心一意。”
“是啊,我这么好的绛儿,老天爷怎么舍得…”白老太太说着,笑容越来越淡,最后湮没在忧郁中。
裴嬷嬷暗暗叹气,刚从上一个话题里拔出来,这又是一个伤感的话题,想了想,遂道,“无论怎么说,三小姐也是您的孙女,就算看二老爷和大少爷的面上赏赐也不能少。”
白老太太神色恹恹,半响,道“你给送过去吧,早就准备好的。碧痕碧叶,我要歇息了。我今儿谁也不见了……不见了,都回了罢。”
“是,奴婢定把事情办妥当。”裴嬷嬷扶着白老太太起身,交给碧痕和碧叶,这才慢慢退出去,指挥小丫鬟去库房里拿东西。
两套头面,一套红宝石的,一套翡翠绿的,看着华贵漂亮,两匹纱缎,也是一套红的一套绿的。看着无可挑剔,白府是后起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