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然神色一凛,她侧目看向墨千寻,眉目紧缩,红唇抿起,不知在寻思着些什么。
“这……还是不劳殿下费心了。”停顿片刻,苏若然故作淡然状地回应。
墨千寻的眼睛总是很亮,他粗粗一瞥苏若然踌躇不定的小脸,她的情绪便给记在脑中。他轻笑道:“谈不上费心,只是本宫必须提点一句,姑娘逃婚的事儿在京城里可是沸沸扬扬。且不说一些嘴碎的婢子,就算是三岁的孩提都能将这件事讲出一个个新花样来……姑娘当真不再考虑一下?”
眼中隐约有担忧的暗光掠过,苏若然看向墨千寻,并没有任何言语。
这事如果放在现代,倒没什么,古代确实……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殿下所言,可都当真?”
“绝无半分虚词。”
墨千寻浅笑着保证,“再说这地方虽然偏僻,却也不是绝对的安全,若京城的那些人真有心寻你,不出三月姑娘你定是无处可逃的。”
墨千寻讲得并无道理,苏若然之前也曾料想过这些,只是再从他人口中听闻,就更有些无法控制的感觉。
苏若然的眉目依旧无法舒开,她沉默地点头,片刻后又忍不住生疑:“
但在这天高皇帝远,至少还可以偷得几日安宁,如若直接回京……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点姑娘大可放心。”墨千寻是早有预料的神色,他纤白的手微微扯住大氅的外沿,“本宫既然有胆色邀你回去,自然是有准备的。”
墨千寻说话很隐晦,却并不妨碍苏若然将他的意思从头到尾地理清楚。
如今看来,继续停留在此,已经死路一条,她粗粗略略一算这安宁也不过三个月了。
但回京却大不一样,面上看着挺有风险,到底却是说不准的,保不齐在墨千寻的庇佑之下,自己也能逃过这一劫。
沉寂的眼睛恢复了灵动,苏若然看向墨千寻,扬唇道:“日后还需殿下多多担待。”
“姑娘何必如此见外?”墨千寻同笑道。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后院,苏若然将自己初步的计划与二夫人简述一番。
二夫人听得一知半解,最多是有七八分的参悟,但看着苏若然的样儿,根本不曾多想便答应。
墨千寻的动作很快,隔天清晨,两辆平淡无奇的罩着扎染布的马车就停在府邸门口。
趁着早上未散的,还有些厚重的雾霭,几人翻身坐上马车,向几百里外的京城
不疾不徐地走去。
两日后,路奔波的马车停在京城城墙的门外。
随行的小厮拿出通关的文牒和几锭纹银,终于将城门口的官吏大点得妥妥当当,几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入了京城。
京城与之前并无大的变化,西南街桥头的曹婆婆肉饼店照样人满为患,旁边的几家小的瓦舍还唱着几年前流行的戏曲。
苏若然深深吸一口气,手略有些慌忙无措地抓着马车上的帘子,难掩心中的局促。
“没事。”二夫人轻轻拍拍苏若然,寻思事是不是太过于慌张,又难能知道她的心已经不在这上头。
二夫人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回苏府,墨千寻借着种种名头暂且把她安置在一座临山傍水的小宅院。
苏若然也并未觉得不妥当,她这次突然杀一个回马枪,苏府上下都应会掀起不小的风波。
马车很快停在苏府外。
苏若然由婢女扶着走下马车。她今天穿的是一件两片式的马面,用银色线绣着几朵盛开的桃花,落落大方的样子丁点不逊于大户小姐。
苏府是个大家,青漆的门外总站着几个来回巡走的家丁,一见苏若然瞌睡虫全都跑了。
“这……我可没眼花吧。”一个家丁激
动地拉着身旁的同僚,看着苏若然的眼神半掺惊恐。
苏若然在几天前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本以为逃婚之后她根本没有回来的打算,哪能想到她竟然是自己回来了!
被抓住的同僚同样是一脸木讷:“我想你应该是没看错,只是我们现在得怎么办?”
两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太对劲。
苏若然淡然看他们一眼,收在袖袍里的手虎虎张开,她接着歪头轻笑:“你们难道不懂些礼数?”
家丁猛然醒悟,其中一个大喇喇地闯进青漆的大门,面色惶恐得像是大白天见鬼了一样。
站在后头的苏若然沉默不语,纤细的手轻缓地摩挲着衣袖,眼睛不自觉地向身侧飘去。
也不知道太子他在等个什么时机,她心里暗暗低估。
半晌后,青漆的门内浩浩荡荡的走出了一波人,其中为首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婆婆,手拄着一根凤凰木拐杖,神色威严 却抹不去尖酸刻薄。
苏若然认得她,是府里管事的一个嬷嬷,虽然担着一个奴婢的称号,但做事却风风火火,比起主子还要出风头。
“小姐,您可是会来了。”
那嬷嬷泛起褶子的脸扬起一个惊异的弧度,看着苏若然是
遮掩不住的厌恶,“这脸皮可真比城墙的拐弯角还厚,前脚帮苏家抹黑,后脚就想着回来。”
这习惯性的冷嘲,苏若然已经听得没有什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