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在同一本人生中吗?
见白鹭洲完全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池柚抿了抿嘴唇,自觉地把杯子放在讲台的角落里。又低下头,从怀里翻找。
过了一会儿,池柚小心地取出一颗单独包装的润喉糖和一朵红得扎眼的花。
她再次踮起脚尖,扒在高讲台的边角,将它们摆在了保温杯旁。
随之一起被递上讲台的,还有一张池柚手写的小卡片。
卡片上不是什么肉麻的情话,甚至也不是一句简单的祝福。
而是一句奇奇怪怪的:
【此经合法途径获取。】
白鹭洲还是没抬头。
或者说,自始至终,白鹭洲都没有正眼看
过池柚哪怕一秒。
池柚很知趣,不做过多的纠缠。她把卡片放在玫瑰花旁边后,就乖乖走到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下。
然后戴上卫衣的帽子,抱着胳膊缩起来,整个人快淹没在宽大的外套里。
铃声响起后,讲台上的白鹭洲开始讲课。
徐徐授教,轻和,不紧不慢。
池柚只是遥遥地望着白鹭洲,安静地发呆。
雨声阵阵,窗外的树叶簌簌作响。
旁边的玻璃窗已经爬满湿漉漉的雨印。像一整块正在火炉上融化的冰,淌下的水痕显得疯狂且失控。
旧痕尚未消融,新痕瓢泼而上。
不知过去了多久。
手中一直握着的手机忽然震了震。
池柚如梦初醒,眨了眨眼,低下头。
她在课桌下面解锁,点进微信的新消息提醒,看见是舍友发来的消息。
程枣枣:【小柚子~白教授喜欢今天的花吗?】
池柚想了想。
池柚:【不知道哎,老师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它。】
程枣枣:【那她估计也没发现咯?】
池柚:【嗯……】
没发现什么呢?
池柚叹了口气,胳膊挞在翘起的膝盖上。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跑遍方圆五公里内都没能找到一枝新鲜的大红色花朵。
为了能够买到红色的鲜花,池柚不得不冒着雨,从很远的花店买回了一朵盛开的白玫瑰,小心翼翼地用别的染料涂上了鲜红色。
只是可惜,白鹭洲连一眼都吝于给予那朵红艳艳的玫瑰。
这小小差池,或许也只能成为独属于自己的秘密了吧。
.
下课后,学生们陆续离开。
摆在门口的湿淋淋的伞也一把接一把地慢慢减少,走廊上逐渐嘈杂起来。
过了好阵子,等学生走得差不多了,外面也没有那么嘈杂后,白鹭洲才不紧不慢地收拾好文件夹和电脑,夹在臂间,拎起靠在讲台边缘的直柄黑伞,向外面走去。
池柚马上从座位上下来,远远地跟上白鹭洲。
这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教学楼的走廊里有不少刚从教室里出来的学生和教授。有几个认识白鹭洲的老教授,问白鹭洲是否去教师公寓,然后邀请她一起随行。
白鹭洲温和地答应。
姿态斯文敦谦,彬彬有礼,远没有对待池柚时那么冷漠。
出了教学楼,老教授们和白鹭洲一同走向教师公寓区域,边走边谈论一些老师们之间聊的话题。
池柚仍然跟着,像个小尾巴,一言不发地缀在人群外很远的地方,垂着头,数那些白鹭洲踩过的石砖。
到了教师公寓区,老教授们一个个陆续进了自己的公寓,与白鹭洲道别。
白鹭洲的公寓很靠里,走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女教师还同她走。
“改天见,白老师
。”
没多久,女教授也到了,挥手告别。
“改天见。”
白鹭洲很有礼貌地垂眸。
此时此刻,教室公寓区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那一前一后的脚印,也踏涉到了校园与外面世界的模糊边缘。
等到所有人都回去了,路上也没有其他来问论文的学生,天地间只有秋雨和被风打落一地的黄叶,又走了很远很远,白鹭洲才在一棵梧桐树下驻步。
蓦地——
伞面开始转动。
雨珠斜落,执伞的人缓缓回身。
眼眸轻抬起,终于,峭凉目光肯大发慈悲地落向身后紧追不舍的那个人。
池柚被淋得湿漉漉的,抱着胳膊,瘦小得仿佛要被那件大外套吞掉了。
白鹭洲极轻地开口:
“过来吧。”
被允许接近后,池柚的眼睛瞬时亮了起来。
这一声首肯她等得太久,连忙慌张提步,飞奔向白鹭洲。
噗通、噗通、噗通。
她跑得太急,白球鞋坠落在深深浅浅的水洼里,溅起一朵朵大小错落的透明色焰火,一路蔓延,焰光仿佛烧得扯地连天。
等池柚在面前站定后,白鹭洲不露声色地转了下伞,将池柚罩入伞下。
女孩心脏狂跳,喘着气,吹拂得旗袍上的玉压襟穗微微颤动。
白鹭洲握着伞柄的手指动了动。
短暂地抻开一寸,又紧了回去。指骨在伞柄上捏出了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