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大牢。
“李大人,您这边请。”
大牢外,身着麟袍官服的官员正满面堆笑,伸手引着路。
在他身侧,乃是一名面目沉静、身姿挺拔的武官,此人五六十岁、挂着络缌胡,身着玄金色华丽官服、上绣锦云日月,手提一柄藏于碧玉刀鞘中的长刀。
最重要的是,此人腰间挂着一块厚大黑色玉牌,上刻“明剑知世”四个大字!
这名武官不是旁人,正是明剑阁密剑楼指挥使、密使首领,李惊蛰!
他身后亦跟着两名明剑阁密使,他们同样身着玄金官服、手提长刀,只是腰间黑色玉牌比李惊蛰要薄上许多,仿佛一张小小卡片。
再后边,才是本地官府的一些城守军士,但他们根本不敢靠近明剑阁密使十步之内,只能远远跟在后边。
“知府大人。”
李惊蛰望着那黑洞洞的地牢入口,忽然站定了脚步,沉声道:“此地有他人气息……本官不是传信吩咐过么,在明剑阁到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视、提审阿史那马纳尔?”
知府额上渗出汗珠,勉强挤着笑容道:“李大人放心,他们并未探视……”
“他们?”
李惊蛰蹙着眉,侧头看了过去:“不止一个?”
知府连忙解释道:“李大人,请容下官解释——马纳尔囚禁于此,除了咱们官府请的医师、狱卒十二时辰不离身外,其余人皆未能见到他,即便下官亦如是。”
“但有两人……每日皆会来此等待,等待马纳尔醒来。”
他小意、轻声地报出了一个名字。
“一位,是北疆大将,宁无书宁将军。”
听闻此名,李惊蛰眉头一挑,干咳了一声:“原来是二……是她,马纳尔身份涉及北夷战事,当初北夷军书帐探子也是宁将军所擒,她来此,合情合理。”
知府松了口气,赔笑道:“李大人能理解,真是太好了,另一人嘛……”
他压低了声音道:“乃是西朔王世子,赵皓。”
李惊蛰眉头又是一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原来是他……难怪本官嗅到了一股令人厌恶的气息。”
沉默片刻后,他问道:“赵世子,此时便在大牢中?”
“是。”
知府轻声道:“赵世子与宁将军一般,每日皆会来世等待马纳尔转醒。”
“嗯,本官知晓了。”李惊蛰沉声道:“你且回吧,本官自己下去。”
知府不敢有半句异议,低声应了句是,立即转身离去,并且带走了那些随行的城守军士。
“你们二人。”
李惊蛰对身后两名明剑阁密使道:“守在此地,未有本官吩咐,任何人不能入内。”
“是。”
这两名密使没有大声回应,只是微微颔首。
随后,李惊蛰手持刀柄,缓缓踏入了那黝黑深邃的地牢步梯。
此地虽也称为大牢,但并非洛邑平素关押寻常恶徒的牢房,那种寻常牢房就在衙门口外不远处,以方便官员开堂提审。
而这大牢却位处洛邑城较为偏僻之处,百余步外便是洛邑城守军士营地,通常只有穷凶极恶、必杀必死之徒,才会关押于此,便连那狱卒,也是往日里江湖上的高手强者。
甬道中火把猎猎作响,狱卒见了李惊蛰,无不将身子躬到极点,连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但李惊蛰的目光,却不在他们身上。
他平静却明亮的眼,投向了甬道尽头,那个跷着二郎腿、往自己嘴里扔着花生米的素衣青年身上。
那正是赵皓。
李惊蛰望向他时,他也恰好转过了头、投来了目光。
“哟。”
赵皓咧开嘴一笑:“这不是李惊蛰李大人吗?从京城赶来,挺上心啊。”
李惊蛰勾起嘴角,说不清是冷冽亦或是玩味地一笑,大步穿过了甬道,来到桌边,解下长刀,大大方方地落座于赵皓对面,又将刀拍于桌上。
“赵皓世子。”
他目光平静,微笑道:“怎的,跑到这臭烘烘的大牢里来消遣了?”
赵皓撇嘴道:“咱就别打哑谜机锋了——李大人,马纳尔这家伙会跑来洛邑,一开始便是小爷我用计、让慕容家姐弟撒布消息,将他引来的。”
“在洛邑这段时间,也是小爷我与几位朋友紧盯着他,没让他闹出什么花活。”
“半月前,更是咱们一场鏖战,驱走了那位北夷大萨满神魂分身、捉了这位北夷小王子。”
说话间,他又捏起一粒花生米,在指间弹玩着。
那小小花生米在他几个指间打着旋,十分好看。
但他说到这时,忽然竖起一根小指,让花生米在指尖旋转,同时笑道:“这段日子里,咱可没见着明剑阁密使,更没瞧见您李大人出手、对付北夷大萨满啊。”
赵皓玩花生米的姿势,加上他说这句话的神情,就像是对着李惊蛰竖起了小指。
李惊蛰神色略略一阴,但很快便平静下来,又是微微一笑:“慕容姐弟乃江湖之人,所依之情报来由,乃江湖组织,千方百晓楼。”
“前些日子,追踪北夷人影迹者,乃北疆大将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