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原满面春风地来了。
他身边还跟着几人,傅青舟一眼便看出其中两人乃是闫屹东与元业,还有一人他也认得,竟是掌剑书院那位董倩然董院长。
至于其余几个官员,就真不认得了……但看他们与闫屹东、元业谈笑风生的模样,显然官位也不低。
赵原领着这些官员入了评判席,他自己当然是高高在上坐在最中央、最高处,其余官员依次排开、坐在了下位,御花园中众官员纷纷行礼。
此时的他为了在掌剑书院同窗们面前伪装,竟然往下巴上贴了假胡子,头上玉冠珠帘垂下、半遮眉眼,再龙袍加身,不论模样气质都与“白小川”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那几个掌剑书院学子,确实也没认得他来。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你很难去想象身边一个普通人其实是个大人物。
明星戴个口罩往你身边一站,你可能会觉得他眼熟,但恐怕真的很难想象这位就是天天电视上看到的那位……
对于掌剑书院的学子们来说亦是如此,谁能想到自己身边的同学是皇帝?加上赵原如今模样气质皆有变化,自然是更认不出来了。
这一边,傅青舟则是没忍住往董倩然那多看了两眼……当然不是看她,而是看她腰间那柄看上去简朴无比的长剑。
贤剑。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董倩然也转过了头,冲他微微一笑。
上次相见,还是琅環山下……
傅青舟轻轻颔首回应,他能感觉到,这位年轻的院长并无恶意。
“众爱卿!”
这时,赵原已笑着开了口:“入座,都入座!”
这次摆宴立论显然不是一个特别严肃的场景,他坐得松松垮垮、众官员也并不正襟危坐,只是在皇帝来时行了礼,随后便也纷纷继续与身边同僚说笑。
随着众官员入座,赵原也施施然道:“朕期待这次论辩可是很久了呀——董院长,这多亏了掌剑书院,竟能辩出这么有意思的政题。”
座下董倩然微微欠身,轻笑道:“陛下谬赞,掌剑书院隶属翰林院,本就该为朝廷养才储望、谋政思策。”
“哈哈哈哈,说得好!”
赵原大袖一挥,笑道:“掌剑书院中汇聚了天下最精英、最优秀的才子才女,他们清澈未染、心如赤子,如此才能无所顾忌地指点江山、挥斥方酋!这一点,比你们这些……”
他伸手点过座下无数官员,笑骂道:“比你们这些老气沉沉的家伙好多了!”
众官员纷纷摇头苦笑告罪。
这儿的都是人精,他们当然能看出来自家皇帝不是想要问责谁,而是要捧捧那些年轻人。
评判台上,元业抚须笑道:“陛下所言极是啊,正所谓洪江后浪推前浪,正是有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咱们大延才能日益强盛!”
他开了口,众官员自是纷纷相应,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
傅青舟坐在台上,心中却是有些怪异。
这场论辩分明是冲着世家去的,这位元老爷子……他怎么好像一点不担心?
想到这,他又偷偷瞧了顾金琛一眼。
顾金琛此时正随着众官员一起大笑,无论是笑容幅度还是弯腰的幅度都极合时宜。
“喂,喂,傅兄!”
就在这时,傅青舟的袖子被人扯了扯。
他回头一看,却是坐在自己身边的云露。
她看自己的眼神……呃,怎么有些幽怨?
傅青舟已经忘了两次将醉酒岳衡塞给她的事,轻声问道:“怎么了?”
“这次来论辩前,我爹和我说,对面恐怕来者不善。”云露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傅青舟一怔:“你爹?”
云露抿紧嘴点点头,目光往……评判台上飘了过去。
台上,一名座次排在董倩然后边的中年人恰好也望了过来,脸上满是无奈与苦闷,摇了摇头。
“那位是?”傅青舟还是有些懵。
“唉呀,吏部尚书。”云露摆摆手:“也就是我爹。”
傅青舟:“……”
难怪你这么小就能进掌剑书院。
“我爹……”云露压低声音道:“他是寒门出身,一直与世家不大对付,在吏部干了十几年,连个侍郎都混不着,也就前些年皇上为了抗衡世家,才将他升了上来。”
傅青舟恍然:“那……和对面来者不善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这么笨,还封伯爵呢。”
云露撇嘴道:“我问你,咱们这次论辩,是为了什么?”
“这还用问?”傅青舟笑道:“为了给世家以外的人才,开一条升官发……啊不是,报效朝廷的光明大道啊。”
“这不就是了?”云露压低了声音:“这肯定要碰着世家的利益啊!他们怎么可能不反扑?我爹是吏部的,管的就是官吏任命调动,他是冲在最前线的,鼻子灵得很呢!”
看她一本正经说着最浅显的道理,傅青舟觉得有些可爱与好笑。
于是他笑问:“那他们要怎么反扑呢?”
“不知道。”
云露皱着脸道:“但我爹猜测,他们会在这次论辩中拿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