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北,石松胡同街。
华无影跳下马,喘着气,眼中满是血丝,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休息了。
事实上,他也确实好几日不曾睡觉了。
自从需要拖延江百川、等待明剑阁等人前来围攻时,他便在藏书阁中几日不睡。
江百川逃离洛邑后,他撑着安排了一些事后,便也立即动身赶来京城,其间更是不食不眠、一路风尘。
如今,玄盟大典的筹备已被他暂时交由冯仁大师主持,其余师弟师妹们在筹备大典的过程中,也已将大战中散乱的秘籍重新拾好装订,开始研读了。
而自己……
华无影看着眼前的宅院大门,目光沉动,随后低下头看向自己手中。
他的掌心,躺着一枚铜钱。
他相信,谪先生当初忽然出现、安排了一次“缘遇”,绝非无缘无故。
那一次,他在谪先生的安排下遇见了唐娇,在那位南先生墓前见到了一位无名老者,一番交谈后,老者给他留下了一枚铜钱,称若有需要帮助,便到京城西北石松胡同街、找一个不挂灯笼的宅院。
眼下,华无影便已站在了这座宅院大门前。
他当然不傻,早就打听过这石松胡同街是什么地方。
大延朝廷里,几乎一大半高官要员,都住在此地。
或者说,这条街原本就是属于皇帝的,当有人当上了高官大员,皇上便会将这街上的宅子相赠。
当初那位无名老者,必是一名大官。
华无影眼下需要帮忙,他不知道一名大官能帮自己什么。
但谪先生既然安排自己与其相见,必有其因。
从小在武林盟中长大的华无影,非常清楚,谪先生一直是江百川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其重要程度丝毫不弱于冯、吴二位大师,否则也不会成为三门客之一。
谪先生刻意出手引导,一定是为了帮江百川。
当然,就眼下这种情况来看,杀了江百川,未必不是一种帮。
华无影心中想着,上前叩响了大门。
很快,大门吱呀打开一条门缝,探出了一个家仆的脸:“你谁啊?”
华无影欠身一礼,恭敬地双手递前,将那枚铜钱展示了出来。
“在下玄盟华无影。”
他轻声道:“此前与贵府主人有过一面之缘,前辈赠我一枚铜钱,言称若有需要、可以此上门求助。”
家仆低头看了一眼铜钱,脸色一怔。
“诶,这不是老爷最宝贝的花钱么?怎么到你手上了?”
他眼神一凛:“你不会是个贼吧?!”
华无影:“……”
他无奈地再次欠身一礼:“在下不是贼,若您不信,可将其取走、询问贵府主人。”
家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便将那铜钱取走,随后轰地一声关上了门。
华无影:“……”
这看门家仆,很负责任啊……
很快,大门重新打开,家仆的头又探了出来,仍是有些狐疑地打量了华无影几眼,随即才道:“走吧,老爷有请。”
“多谢。”华无影平静地抱了抱拳。
随家仆入府后,他微微一怔,以为自己进了一家书院。
府内绿树成荫,小径通幽,青砖铺就的路面略带岁月痕迹,古朴而沉静。
不仅如此,这府中还弥漫着一股子墨香。
“老爷。”
很快,华无影便听家仆唤道:“人来了。”
华无影向前望去,只见前头院子中央有一方池水,但那池水早已不再清澈透明,而是变得如墨般深邃。
一名素衣老者正坐在池边洗着笔,边上摆着一案台,案上一张长纸,龙飞凤舞、写着大字。
“前辈。”
华无影眼睛一亮,认了出来——这老者,正是此前南牧之墓前那位。
他躬身一礼,诚恳道:“晚辈冒昧前来,有事相求。”
“不急、不急。”
老者微微一笑,指了指身边的案台:“来看看,这字如何啊?”
华无影沉着气,来到案前。
这上边写了八个字,字体狂草、字字相连,辨字颇为艰难,他定睛认真看了出来,才分辨出这是八个字。
“丝缕纷繁,安者乃宁。”
华无影瞳孔一缩。
这八个字,像是一根撞钟槌,狠狠撞入了他心中那口钟,响起了空灵嗡鸣之音。
“年轻人,你能找到这儿来,想必多少也知晓老夫身份了。”
老者挥了挥手、屏退了家仆,悠然道:“那么自然,老夫也会查一查,当初取了我铜钱的年轻人,究竟是谁。”
华无影抬起头,目光平静,没有说话。
“华无影,江百川首徒。”
老者洗好了笔,轻轻甩着水:“江百川这次,可是闹了个大事啊……听闻,你说要杀他?”
“是。”
华无影诚恳道:“此人已然入魔,视人命如草芥,他多活一天,便有无数人有如身处炼狱、不得安生,晚辈虽实力不济,却也想借力一杀。”
“呵呵,借力。”
老者笑着从池边站起,悠然来到案边,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