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脸上的神情僵住,没想到赵桓会问一句孰高孰低?
换做以前,赵佶毫不犹豫说朕更高,你还嫩了点。经历刚才的事情冲击,赵桓只是动一动嘴皮子,就赚了两千多万两白银。
这是无比罕见的。
历朝历代,哪个皇帝敢这样干?就算要捞钱,又有哪个皇帝是这么轻松的。
捞了钱,百姓还感激,更得了名声。
简直是妖孽!
不过,赵佶也清楚这事情有特殊性,因为强汉盛唐也没有大宋富裕。
不论是长安,亦或是洛阳,远没有东京的人富裕。
东京城内家产超过百万贯的人很多,家产几十万贯的比比皆是,这是皇帝能够轻松敛财的根本。
赵佶深吸口气,稳定了浮躁的心神,哼声道:“你如此恣意妄为,不怕这样的消息传出,影响你的名声吗?”
赵桓摇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宋,都是为了天下苍生。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赵佶嘲讽道:“是,你清高,你了不起。”
赵桓说道:“我是最不喜欢清高的,我喜欢做的是君子报仇从早到晚,喜欢做的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我要比恶人更恶,比坏人更坏,才不会被他们欺负。”
“就算传出消息,朕一方面不承认,另一方面他们敢跳出来,等我大权在握,就恢复陵邑制度,迁徙权贵豪绅去镇守陵寝。”
“如果还不满意,直接征收富人税了。”
赵佶沉声道:“你这么做,不怕天下人反对你吗?”
“父皇错了,不是天下人。”
赵桓眼神锐利,郑重道:“父皇一开始就错了一件事,权贵豪绅代表不了百姓。”
“他们自诩百姓,处处代表百姓,实则只顾自己的利益。”
“他们要反对,就让他们反对,他们越这样,越证明我没做错。”
“大宋非一人的天下,更不是一小撮人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朕改善民生,废除苛捐杂税,天下人的心中自然会有一杆秤。”
“至于权贵豪绅要造反,或者和朕为敌,也没什么,朕手中有刀。正好没理由对付他们,他们跳出来,可以杀个干干净净。”
赵桓杀性显露,强势道:“昔日黄巢天街踏尽公卿骨,时隔数百年,朕不介意再来一次。”
赵佶眼中瞳孔一缩,失声道:“你不怕失败吗?”
赵桓说道:“大宋都已经变成这个鸟样,失败了又怎么样呢?”
“大汉自高皇帝开国,在蜀汉结束。虽然汉室传承灭亡,却有昭烈帝收尾,其德昭昭其志烈烈,纵然灭亡也让人热血沸腾。”
“我大宋的灭亡,难不成要太上皇和当今皇帝一并沦为金人的俘虏,让人一提及,就恨不得骂宋朝无人吗?”
“要灭亡,就璀璨的灭亡。朕要让世人知道,大宋还有烈烈风骨的皇帝,还有忠君报国的文臣武将。”
洋洋洒洒一番话,赵桓道:“如此,就算死也不枉人世走一遭。”
赵佶彻底沉默了。
没想到,赵桓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更无法想象这般炽烈的情绪下,这个逆子前些年是如何隐忍的?
“你,赢了!”
赵佶吐出三个字,转身往外走,那一向挺拔的背脊却在这一瞬都似乎佝偻了起来。
赵桓望着赵佶离去的背影,吩咐道:“送太上皇回龙德宫。”
赵佶继续往外走,却继续道:“你放心,朕不会传出你操弄权术赚钱的事情。”
“可是,你要做的事情也未必容易。大宋至今,冗兵冗官冗费用太多了,地方贪官污吏横行,这样的烂摊子,不是随随便便能捡起来的。”
声音落下,赵佶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赵桓望着赵佶消失的背影,眼中的警惕却没有消失分毫。
赵佶在这一刻,的确心灰意冷了。
可是,人都是善变的。
赵佶如果遭到人蛊惑,亦或是他遇到难题,在无上权势的引诱下,赵佶可能再一次跳出来的。
赵桓收回目光看向聂昌,赞许道:“聂卿,辛苦你了。”
“臣不辛苦!”
聂昌摇了摇头,正色道:“这一次迁都之议,臣既赚了钱,又得了名望,好处都让臣得了,官家却不得不向百姓道歉,这是臣的无能。”
赵桓笃定道:“这是你应得的。”
聂昌神色谦逊,继续道:“官家,我们有了两千多万两白银,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臣接下来,想解决官员俸禄的问题,之前很多人的俸禄都拖欠着。”
“地方上的水利,也该修一修,才能确保耕田稳定。”
“另外,赈济地方百姓的常平仓等也该补充,还有太上皇建立的居养院和安济坊,这些接济贫苦救助孤寡的也要拨款。”
赵桓摇头道:“不行!”
聂昌愣了下,问道:“官家,为什么不行呢?”
赵桓解释道:“父皇建立的居养院和安济坊,出发点是好的。”
“可是你仔细去调查,现如今的居养院中,有多少人是真正要接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