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子君一行才到达平县县城。大家在县城最好的酒店入住了,等着明天去沙金沟。
晚上,等小曦睡着,子君来到张磊房间,对护工大爷说,“大爷,前半夜您去睡会儿,后半夜替我就行。”
送走了护工大爷,子君替张磊按摩了一会儿,沏了一壶茶,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这次回家,心情怎么样?”
“很复杂。”
子君喝了一口茶,看着平静的张磊,说道,“我们这条件不好,您将就着点哦!”
“挺好,怎么也比甘肃那地方强一些吧!”
“子君,想怎么安排我和小曦。”
张磊笑着问。
“老师,我想就咱俩回去,不想带小曦,可以吗?”
“为了保护小曦。”
“对,我不想让他小小年纪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
“是不是也不想被人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
子君脸有些微红,但还是点了点头。
张磊摇动轮椅,走到窗前,看向远方的夜空,轻轻道:
“我想知道小曦爸爸是一位什么样的人。”
“是时候应该把我和他的故事告诉您了,就像我和金名那样,早些释然对每个人都好。”
“有的人可以释然,但有的人永远释然不了的,不如坦然面对。”
“小曦的爸爸,其实算我的小叔子,我和他,其实只有一天的恋爱。”
“一天的恋爱,就有了小曦。”
子君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在张磊面前,她就像和另一个自己介绍一样,介绍着与家树的点点滴滴。
初遇时霸道的吻,接亲时的蛮横,慢慢的躲避,目光的对视,被家傲折磨时的出手相救,令人感动的三夜,进监狱后的奔走相救,游乐园里的合影,还有最后的以身相许……
哦,子君发现,她与家树的事太多太多了,她感觉永远说不完,她脑海中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
“完了吗?”
张磊看子君停顿了一下,禁不住问了一下。
“没有……”
子君老实地回了一句。
“其实上次回来,我和他也见了一面,不,两面,有一次他没看见我。”
当子君终于把家树的故事说完以后,张磊还沉浸在其中。
“哈哈,这哪是一天的恋爱,明明是一世的爱呀!”
“老师,让您见笑了。”
子君看着张磊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子君,你值得有这样的爱情,我怎么能见笑呢!”
张磊完全被子君口中那个桀骜不驯,有担当有魄力的男人而折服。
他突然在这个男人身上,映射出前几天在北京那个消极的自己,觉得自己好懦弱,他甚至有一种冲动,见识一下子君所爱的这个男人。
“子君,因为坐过牢,名义上的嫂子,就选择了逃跑,是不是太懦弱了。”
“不是的,我们有很多的不可能,道义,责任,事业,等等……”
子君痛苦的摇了摇头,最后又说出了一个最大的原因。
“他还有一位陪伴他十几年的未婚妻,现在,应该早生活在一起了。”
张磊沉思了一下,“世界上任何东西都可以让,但爱情是不可以让的。”
“好了,老师,我在你面前已经完全是一个透明人,一点秘密都没有了,怎么办?”
“那就再创造秘密。”
张磊也逗了一句。
“老师,作为等量代换,是不是应该也告诉我一下答案。”
“什么答案,你问吧!我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在北京,为什么落泪?是不是因为我。”
看着子君眼中纯净的目光,让张磊把到嘴边的谎言咽了下去。
人啊,当信任到了一定程度,即使善意的谎言,也怕亵渎了这份友谊。
张磊闭了闭眼睛,用手指轻轻敲了几下轮椅,轮椅转到子君的面前。
“子君,在你面前,我做不到不坦诚,即使犯罪的想法,在你面前,也得交代。”
“哈哈,犯罪,您说说。”
子君被他的话逗笑了,但看着一脸严肃的张磊,也不再多说了。
“子君,有一霎那,我发现我爱上了你,但这个爱,我清楚,它不是母爱,也不是兄妹之爱,而是那种对妻子的爱,我甚至幻想你成为我的妻子,可是,我发现,连给你披件衣服的力量都没有,我还有什么资格爱呢……”
张磊沙哑的声音向子君坦白着,虔诚的脸就像一位天主教徒。
“对不起,子君,我不该有这样的情感,它亵渎了我们的友谊。”
子君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她为张磊的坦白而感动,也为他的内疚而心疼。
张磊看着子君的模样,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子君,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些,我只是个病人,你原谅我,好吗?”
子君此时慢慢蹲下身,用手拿起张磊软绵绵的双手,握在了一起,感动的说:
“老师,不要说亵渎,也不要说没资格,对我来说,是一种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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