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夫妻礼成第二日,须得去给长辈请安。
两人虽不如昨日那般一身大红华服,但浑身上下也少不了红色点缀。
特别的江云初,之前披着的少女发式被全部梳了起来,额间一颗红珊瑚坠下,衬得脸色也愈发红润,当真有了新婚小娇妻的韵味。
她跟在潇洒恣意的许澜身侧,一路吸引了不少下人驻足侧目,啧啧称赞。
连许澜也忍不住好几次侧目,越看,嘴角的笑也愈发上扬,却又在江云初察觉端倪,看过来的瞬间,快速把嘴角压了下去,甩甩袖,若无其事。
甘霖堂那边,老夫人未聊两句,便借着身子乏便打发了出来。江云初也不觉奇,老夫人能同意她进门是一回事,肯不肯好脸相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如今她要应付的还不是老夫人,于是她又催促着许澜,一路往正院而去。
“既成了亲便是长辈,应该小辈来向您请安,十三婶您怎么自己来了。”白夫人笑着迎了出来。
虽还是初见是那副伪装的笑意,可这一句句「十三婶」,叫得江云初内心舒展,面对白夫人的恐惧,也瞬间消失了大半,人也回应得真诚至极。
“毕竟侯爷是家主,您是主母,辈分是辈分,规矩是规矩,白夫人日后还是唤我阿初为好。”
两人仿佛血缘姐妹,手握着手走进了屋去,剩许澜与许令玙二人站在院中,一时不知该如何寻找话头。
“我一直怀疑江氏说心悦于你,是因为害怕白氏迫害,如今再看,似乎是我想错了。”许令玙淡淡道。
许澜却品出了那话中另外的深意,警惕地看向许令玙。
“听侄子你的意思,是不信我与江姑娘情深义重?”许澜刻意问。
许令玙却对许澜不屑一顾:“难道十三叔以为,我会相信那封信是你特意交代她回府传递……这样的蠢话?”
许澜右眼猛地一跳。
若是让许令玙知晓江云初与暗卫有联系,那便能顺藤摸瓜洞悉他在调查军令之事,介时事实被掩盖或者直接销毁,怕都难说!
“当然是我告诉的她,我与她一见钟情,才有后来告知遗书,前来侯府这一系列事情。”许澜看着许令玙,信誓旦旦。
许令玙双眸微虚,没有应话。
两人僵持在院中,各怀心事,直到有丫鬟前来,打断了二人。
“请侯爷安,请十三爷安。家庙的自明主持已经到了甘霖堂,老夫人让奴婢来请十三爷与夫人过去。”
许澜见势离了许令玙去寻江云初,却见江云初在白夫人身边,一副拍马溜须之姿,谄媚得失去了骨气。
“白夫人虽娘家底子厚,可你好歹长辈,如此百般奉承,也太丢我锦澄院的脸。”去甘霖堂的路上,他故意板脸指责道。
江云初毫不掩饰眼底其明媚精光:“十三爷,这是我的内院生存之道。”
许澜一脸不屑:“难怪二侄子猜测你是因为惧怕白夫人,才执意要做十三夫人。”
江云初心中顿时激起千层浪!
她盯着许澜,直到确认那话中并无恶意试探,才赶紧又变了脸色,真诚中掺杂一丝若有似无的讨好。
“如今我既已成为十三夫人,也该到了我替十三爷您办事的时候了。说来,如此取悦白夫人,倒也为查当年军报延误之事行方便呢。”
她特意卖了个关子,果然许澜很快上钩。
“你准备如何?”
“若是取得白夫人欢心,日后京城内眷有何宴会,白夫人定会带我一同参加。男人们朝堂彼此防备,相互谈话十有九假,可女人们茶话之间,潜在弯绕,三两句便套出来了。”
见许澜皱眉不语,似是把她的话听了进去,江云初趁热打铁又道。
“能主事的大人就那么几位,谁私下有不战之念头,宴会嬉笑间,我替十三爷问出个明白许也不难。所以,十三爷会帮我吗?”
许澜满脑子都是军报延误,而把方才分明已然抓住的江云初眼中慌乱,忘得一干二净。
他瞧着眼前江云初难得乖顺模样,心中分明满意至极,脸上却还是故意不咸不淡,冷漠道:“你那么笨,白夫人那边,我不替你周全,谁替你周全?”
话虽不好听,但好歹做了回人事。
江云初看着眼前的路,步子也走得越发踏实。
待两人再次回到甘霖堂的时候,果然已有一位光头和尚,正坐在老夫人的下方侃侃而谈。
“请老夫人安。”江云初请安打断了二人。
老夫人抬头笑了笑,一改方才冷漠连连招手:“十三弟媳,快来见见自明住持,住持今日前来是特意给你们送喜的。”
“阿弥陀佛。”自明住持缓缓站起,双手合十,冲江云初行了一礼,“十三夫人面相福气甚大,我这在送子观音像前祈福开光后的翡翠珠串,竟都被比了下去。”
哪有凡人福气大过神佛的,分明奉承的话,听来却极其难听。
江云初不动声色接过自明住持递来的珠串,嘴里回着感激,不过眨眼间便把这主持观察了全。
看似污旧的袈裟,凑近了才发觉其刺绣尤其不凡,无论是针线质感还是其绣工,都不该是一家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