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澜从外书房出来,直往锦澄院去了。
江云初也提前让月盈与青枫把下人们都叫去了后院,以免事情闹大,无法收场。
而她一人独自坐在厅中,静静等着许澜。
“你为什么要去找她说这些?我已经娶了你进门,还不够吗?”
许澜大步进屋,一掌关上了身后的门。
“你可知道,就因为争风吃醋闹出这些来,当年之事,或许再无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了!”
“争风吃醋?”江云初仿佛听见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十三爷,你凭什么觉得,你值得我为你……争风吃醋?是地位?还是这张脸?”
许澜眼角颤了颤,多年的骄傲,被江云初眼中的「一文不值」,击得粉碎。
江云初从容地欣赏许澜眼中的震惊:“昨日和亲王府,林清意自称查清了我的身份,说我勾栏出身,为攀高枝故意骗你娶我,如此流言之下,我生怕耽误查案,才去用身份压制,试图让她闭嘴,十三爷竟管这叫争风吃醋?“
许澜皱眉不悦,话软了些,但气势却丝毫不减:“你可以告诉我,这些我都可以处理。”
“你都能处理?”江云初也不笑了,她自顾坐在了许澜对面,“好,那我全告诉你,然后听听你究竟如何可好?”
许澜眉拧得更紧。
江云初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又自顾开了口。
“林清意祥瑞之身的事,是她自己传出去的,目的便就是为了栽赃我,让你我离心,让老夫人恨我。人证物证俱在,现在你知道了,还请十三爷告诉我,你要如何处理?”
许澜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却被江云初更大的声音打断!
“她不仅做了这些,还让我与白夫人各自背锅,相互怀疑。引得昨日淑妃出宫替白夫人做主,和亲王府中,别人赴宴都坐着,而我跪了全场!这些皆拜表小姐所赐,现在我也告诉你了,请问您又准备如何?”
“编造身份,罚跪……”许澜眉皱得更深,“昨日还发生了什么?”
江云初像是没听见许澜的话:“成亲当日便说了,我替你查案,你护我周全。我扪心自问,在查案上尽心尽力,可十三爷当真做到了你的承诺吗?不仅没护我周全,风雨似乎,都因您而起罢?”
“这些我……”许澜刚开口,又被江云初抬手给叫停。
冷笑中,一双涨红的眼睛,直勾勾瞪着对方:“省省罢十三爷,别说什么「不知者无罪」,但凡你多用些心,内院的这些腌臜,你怎么可能全不知情!”
“这都还是成亲后,我甚至不愿提起,刚到侯府之时,林清意联合验身婆子准备毁了我的事!”
江云初恍然,又摆手戛然而止:“十三爷您定以为此事全怪周嬷嬷,我也拿不出证据,多说无益。”
憋了许久的话,倾泻而出的瞬间,江云初终于觉得好受了些。
她闭上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理智也重新回到了肉体。
罢了,既然一切说透,气也撒了,寄人篱下,如今还不是彻底得罪十三爷的时机。
“十三爷,我说这些也并非怪你,只是想让你明白……”
江云初睁开了眼睛,却不曾想,许澜眼底颤了颤,脸色怪异,竟仓皇回避了她的目光。
一个念头从她身体中萌芽,扎根,接着疯狂生长将她撕裂!
江云初仿佛坠落无底深渊,失重让她心脏被揪起,一阵阵刺痛席卷全身,她只觉自己快要晕眩过去。
“十三爷,你知道?你竟从来都知道,这一切不是周嬷嬷擅自主张?”
江云初声音极小,说到最后,气若游丝带着颤意。
“我好傻,竟还替你开脱,仅以为你不用心,所以才被蒙蔽其中。若你知晓,定不是如今结局。”
她又笑了,只是那强撑着上扬的嘴角,全是无奈。
“你知道她对我做的那些事,知道她绝非善类!”
那瞬间,怒意、失望吞噬她所有的理智,她瞪着许澜,泪也在那瞬间,毫无遮拦地滚了下来。
“那你还有什么脸,堂而皇之替她说话?甚至是在发誓说会保护我的前提下!”
“对不起……”许澜想要解释,可说出口的,不知为何却仅有这三个字,“对不起。”
“十三爷,收起你的伪善!”
江云初瞪红了眼睛。
“案子我会继续查下去,因为那是我的承诺,我要让你这个爷们,自愧不如!至于护我周全,十三爷省省罢,我不需要了。”
江云初顿了顿,眼中的怨,凝固了泪水,化为尖冰。
“我要你答应我,查清一切的那天,便是十三爷您一封休书,休掉我的那天。”
许澜皱眉,正欲拒绝。
却被江云初无情打断!
“十三爷好好想想罢,想想方才为何你说,也许永远都查不清当年发生了何事。想清楚,如果没有我在内院女人间替你周旋,凭你自己,到底有没有本事,知晓当年真相!”
许澜愣住了。
他呆呆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是她掩饰得太好,还是他见惯了她平日里的娇娇皮囊,才因此麻痹得忘了,她与这内院所有女人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