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细微末节,江云初怎么都想不明白。
就算外有国舅爷以皇后的名义,替和亲王四处张罗,但终归是外戚,绝非一言既出,应者云集的程度,更别说,如今大皇子既没污点,嫡长子身份又名正言顺!
和亲王怎会如此自信,只要圣上去世他第一个知晓,便能抢夺先机,获得群臣支持,成功登基?
江云初眼中混沌逐渐驱散,也因此更加笃信,和亲王手中,应该还掌握了一件东西。
一件甚至比皇后的支持,国舅的煽动,甚至许家军的投奔,而更加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会让原本名不正言不顺的继位,符合正统?
江云初眼睛顿时睁得老大,紧接着又被震惊与恐惧给填满!
传位圣旨!
暗中还有大臣在帮和亲王,而他手中,掌握了圣上传位于和亲王的圣旨!
该不会又是大学士其中一位?
可如今已经没有时间,再让她如当年替许澜寻找真相般,一一试探了,她凝住了目光,做了一个胆大的决定。
待江云初带着披风再次回到正堂的时候,一进屋便对上了太后与苏景宁投来关切的眼神。她瞥了眼四周宫女,没有明说,其中意味却不言而明。
宫女侧身夹菜的片刻,太后与苏景宁见缝插针对视了一眼,下一瞬,太后便将碗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监视犯人也不过如此了,让皇后给哀家滚过来,我倒要问个明白了,这偌大后宫,是不是她一人说了算!”
一屋子的丫鬟都跪了下去,瑟瑟发抖也不接话。
江云初也顺势走到了苏景宁身边,将披风披上瞬间,凑到了苏景宁耳边,小声道:“将人都撵远些。”
苏景宁点头应了下来,转头冲向跪地众人的时候,当即变了脸色:“都哑巴了吗?方才不是还挺能说,太后让你们去叫皇后,就全当听不见?”
太后气红了了脸,满腔怒火根本不像是演的:“看见你们哀家就来气,滚!”
可没想到,堂堂太后一声令下,屋中众人竟都无动于衷!
苏景宁又瞥了眼江云初,二话不说,抬手一把掀翻了桌上的餐食!
“好大的胆子,竟连太后的话都当耳旁风!你们这群奴才,的确听令皇后没错,可也别忘了, 太后若是执意要你们狗命,皇后敢不敢说一个不字!”
“滚!”
太后一掌拍在桌面,宫女们相互对望一眼,无奈,却也只能应下:“遵命。”
下人鱼贯而出,但太后脸上病态的涨红,却没有丝毫消下的意思,她后倒在椅间,苏景宁赶紧上前,连连顺气,边安抚太后,边冲向江云初:“究竟发生了何事?”
四下无人,江云初也近到了太后的跟前:“如果圣上留下了皇子继位的圣旨,会交给谁保管?”
“传位大皇子名正言顺,哪里用得上圣旨?”太后话刚出口,便明白了江云初所致为何,因气愤而憋红的一张脸,又顿时变得惨白,“当朝太后又或是顾命大臣?”
“可圣上并没有将圣旨给您。”江云初接话道,“顾命大臣,又可能会是谁?”
太后连连摇头,试探问道:“首辅郑大人?”
而苏景宁也终于反应了过来:“难道圣旨上说,要传位给和亲王?”
“起先我也是这么认为,但回来的路上,却越想越绝不对劲。”
江云初眉头拧得更深了。
“圣上昏迷前,将大皇子与几位重臣连夜召进了宫,由此可见,关于继位,圣上准备遵从阻祖制,传给嫡长子绝对没错。可和亲王手上,也大约有这样一份圣旨,不过就算我们知晓是假的,他也有办法让世人不这么认为。”
太后与苏景宁相视一眼,没有打断江云初的话。
“可若是要世人相信,这份圣旨是真的……”
太后明白了,当即接话:“除非老四能证明,圣上是在下旨封他为亲王的时候,顺势便写好的传位圣旨!”
江云初脸色越发凝重:“的确,中梁向来只有太子才会封亲王。”
苏景宁也一掌惊呼:“如此,圣上下令封亲王的时候,身边是哪位大臣拟旨,届时由这位大臣将「假圣旨」拿出,可信度最高,和亲王的胜算也最大!”
圣上拟旨时,首辅郑大人在旁,的确合理,可当真是他吗?
江云初不敢确信,只道:“有没有一种办法,能钓出是谁持有假圣旨暗中待命,又能无形将和亲王的局,给戳破?”
“若是能找出圣旨,又或是如今持有圣旨的人怕什么,或许好办些。”苏景宁无心道。
“圣旨怕什么……”江云初望着太后,喃喃自语间,也期待这位皇室沉浮几十年的老人,能给她些灵感。
但突然!
混沌之中,仿佛有一束光照进了一团浆糊的脑子,江云初当即明白了!
“当然害怕群臣不认,怕世人说圣旨为假!”
简短一句话,太后与苏景宁也都恍然明白了,而再次看向江云初的眼神,也莫名又多了些佩服与信任。
正巧饭桌被苏景宁撒气掀翻了,当夜,太后便以肚饿为由,让宫女去从御膳房唤些小食,要尽快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