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与康王不知道卫娇织那边发生的事。
二人从靖平侯府离开,一同回了康王府。
书房。
所有人都被谢含璋依着谢昭的意思,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二人。
“殿下有何要事?”
谢昭坐在他对面,脸色不复方才的轻松调笑,认真严肃了些。
“方才在侯府,我未与你言明一件事。”对着谢含璋那双温和平静地眼睛,谢昭也有些后悔,怪他,方才一心想着打趣人,倒是忘了重要的事跟人家说清楚。
“我送卫二小姐回来时,她身上有诸多疑点还未查明,且,她或许……生产过。”
生产一事,不知真假,谢昭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谢含璋平静地没有丝毫波动,“殿下,这并不是什么要事,无论那位卫二小姐失贞与否,于我而言都无关紧要。”
“我已到了要娶亲的年纪,至于娶谁,我都不在乎。卫二小姐是靖平侯府的独女,极受家中众人疼爱,其父与两位兄弟能力出众,父亲任兵部尚书,长子任户部侍郎,次子去岁已高中了举人,将来也是前途无量之人。”
他慢条斯理地细数出靖平侯府的势力,温和的眉眼显出一股难言的淡漠,“若我能娶卫二小姐为妻,依其父兄对她的疼爱,自然也不会不帮我这个女婿,如此以来,也算是将靖平侯府拉到了殿下这边。”
“再者,殿下既觉得她身上疑点众多,那我娶她,留在身边,岂不是更容易探清其中的秘密。”
说着,他朝谢昭浅浅的笑了一下,“殿下素来薄心冷情的很,今日怎么倒跟我说起愧疚来了?”
谢昭见他毫不在意的模样,还有心打趣他,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得,是我白担心了。”
他懒懒地往椅背上一靠,“我是个没心的大恶人,可这不是我这个大恶人,还得依仗你这个康王殿下,给大恶人办事嘛。不说清楚了,等你后面自己发现了不对,万一心生怨怼,抛下大恶人,帮别人做事去了,大恶人得哭死哦。”
谢含璋轻笑:“看来,为了不被殿下抛弃,在下应当要更努力些,免得来日不知何时没了用处,被殿下做废棋扔掉了。”
“到那时,该轮到在下哭了。”
谢昭盯着他温和平静,未有半点生气紧张的意思,忽然想起他们初见时。
那个时候谢昭才七岁,他早慧得有些吓人。
那个时候,康王妃已经被毒死了好几年,康王叔碍于谢含璋外祖家的压力,虽处置了那个妾室,但心里还是觉得委屈了人家,对谢含璋表面看似很好,实际上却多有疏忽。
他听得多了,便对那位可怜弱小的康王世子越发好奇,仗着自己被人无视的特殊体质,悄悄溜出了皇宫,进了康王府。
然后,他就在花园的荷花池边看到,比他大了几岁的瘦弱少年,将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不停地、来回地将她的头按进池水中,清隽温和的眉眼平静无波。
他疑惑那女子为何不出声呼救,等谢含璋再将她的头拉起来时,他才发现,不是不呼救,而是她的嘴——被人缝住了。
谢昭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子最后被溺毙,尸体被谢含璋随意的推进池中。
然后,谢含璋淡漠平静地眼睛看向了他。
照正常人的反应,他应该害怕,赶紧逃离。
谢昭没有,他甚至走近了他,仰着自己的小脑袋,很直白的问他:“杀人是什么感觉啊?”
很多年过去,谢昭都记得谢含璋当时的回答:“踩死一只蚂蚁,你会有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蚂蚁太小了,稍不注意就能踩死许多。
也就是那一刻起,谢昭觉得谢含璋有病,也有趣。
谢含璋是年纪小小的谢昭见过得最奇怪,最有趣的人,他的奇怪跟宫里的父皇苏云柔沈贵妃不同。
他对父皇他们的奇怪,只感到厌烦,而对谢含璋,他只有好奇。
从那天以后,他常常借着自己的特殊能力,出宫见谢含璋。
然后发现,谢含璋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父亲的宠爱,外祖家的亲近,下人的怠慢,都落不进他的眼里。
唯独一个人不同。
那就是他死去的母亲。
他母亲死的时候,他才刚过完两岁的生辰。
刚吃完一碗长寿面,他就看到康王妃猛地咳嗽起来,血液从消瘦惨白的指缝间溢出来,染红了整只手。
在他的怔忪下,康王妃像是骤然失去了身上所有骨头的支撑,被那身华丽的衣装压得瘫软倒地。
惊呼声此起彼伏在他耳边响起,他却像块木头一样坐在那里不动,漆黑眼睛盯着康王妃方才坐着的地方,眼底残留的是那鲜红的血。
这是谢昭八岁时,陪谢含璋坐在他母亲坟边祭祀时,他亲口告诉他的。
他说起这些旧事,语调平淡地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康王妃按理应该葬入礼部为其定好的陵墓中,可是谁也想不到,谢含璋如此大胆,他在葬礼的众目睽睽之下,将康王妃的尸身偷了出来,葬在了京外北方的结春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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