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御女决定来向谢昭告发冷仙蕙的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的贴身宫女红花说的不错,她家小姐现在是彻底的厌弃了她,同为御女时,冷仙蕙磋磨她,如今她升了贤妃,依旧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她御女的位份怎么来的,宫中人人心知肚明,冷贤妃欺负她,她又没有家世,没有圣宠,自然比一般无宠的妃嫔,过得还要苦,甚至还不如她当初在冷仙蕙身边,当一等侍女时候的舒服。
她是想跟着冷仙蕙鸡犬升天,来日做个小神仙,然而,现在这个愿望是不会实现了。
既然这样,她注定后半生要在宫里,顶着宫妃的名头过日子,她自然要为自己打算。
红花说得对,她长得不丑,却也只称得上一句清秀可人,才学就更不必说了,她素来不爱读书,跟在冷仙蕙身边那么多年,也顶多就认得几个字。
她唯一的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她的卑微柔顺。
她要让皇帝知道,这后宫中,有一个事事听从他,顺从他,离了他就不能活的妃妾。
加深在皇帝心中的印象,扭转之前那种强硬不知进退的不好印象。
谢昭摸着荷包,很平静,似乎并未因她的话而感到震惊。
弯月咬了咬牙,继续道:“陛下,冷家父女靠着邪祟,一个杀人为自己的官途铺路,一个想谋夺天子之气,搅乱大周。如此凶残之极的恶人,妾身侍奉在侧,日夜惶恐不安。”
“可妾身如今已是陛下的人,妾身不敢再隐瞒下去,故而深夜求见陛下。”
“你说的邪祟是这个吗?”
谢昭将荷包中的血檀木取出,将它拿在手中,朝弯月微微一笑。
弯月目光在看到他手中的血檀木那一刹那,瞳孔颤了颤,“陛下都知道了……”
谢昭的手生的漂亮,骨节匀称,修长白皙,握着血檀木,暗红与洁白,夺目的有些旖旎之感。
弯月对这样的美景,却是一点心动的意思都生不出来,她看着他摩挲着那檀木木身,总觉得像是在摸着刀柄,让她浑身发凉。
“朕知道什么?朕可是什么都不知道。若非你来告知朕,朕还不知道这块檀木会是邪祟。”谢昭温言轻缓道,下一瞬,脸上的笑又骤然冷了下去,“冷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变脸之快,让人瞠目结舌,弯月被他不轻不重的冷声震地浑身一抖。
“你忠心朕,揭发了这样天大的祸事,朕该好好赏你的。”
谢昭看着她,脸上又渐渐带了笑,“只是你之前待贤妃忠心,连朕的命令都敢违抗,朕如今还是不大信你的话。”
弯月顿时急了,“陛下,妾身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谢昭阖眼颔了颔首,“发誓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朕不信。”
“陛下!妾身绝对没有骗您!贤妃她供奉邪神,为的就是生下陛下的孩子,成为大周皇后,得道飞升!”
谢昭摩挲着血檀木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原来冷仙蕙要跟他生孩子,背后的真相竟是这样。
得到飞升……呵呵!
谢昭光是默念这几个字,都觉得有一种荒唐的可笑。
成神之路,传说,话本中,哪个想成仙的,不都是历经了千辛万苦,受尽劫难,最后才成了仙。
像冷仙蕙这种行为,邪魔歪道,迟早要被雷劈死的。
谢昭心里想东想西,面上还是闭着眼,不说话,对她口中骇人听闻的言语,没有一点反应。
弯月真的急出了眼泪,她今日决定来告发冷仙蕙,就已经是将自己的后路给断了,若是皇帝不信她,处置了冷仙蕙,那么她活的下去吗?
死亡的阴影如密网,将她笼罩其中,让她呼吸困难起来。
“陛下!”弯月急切的向前膝行了两步,“妾身从前是贤妃的贴身婢女,自小伺候她,她的秘密,没有人比妾身更清楚了!”
“贤妃她看着温柔端庄,实际上嫉恨心极强,妾身当初连累了她被降位,她记恨在心,一直磋磨妾身,妾身怕死,才下定了决心,向陛下禀报,陛下!妾身绝没有骗你的意思!”
为了保命,弯月将自己的真心话都倒了出来。
若是皇帝还不愿相信……
弯月面色惨白,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息,两息。
御案后的男人,仍旧毫无动静,殿内安静的氛围,心跳声如此用力,震的弯月呼吸有些急促,面色惨白如纸,额头的冷汗也无声地渗出来,密密麻麻。
难道……她就真的要这样死去吗?
“唉。”
就在她彻底绝望之前,上位的男人终于开口,叹了一声幽幽的气。
谢昭睁开了眼,弯月沉下的去心再次提了起来,撑在地面的双手紧张而惶恐不安的扣紧了地面。
陛下他信了?他愿意相信她了?
弯月的紧张与不安,急切,谢昭在御案后,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在她挤满了希冀的目光中,谢昭悠悠开口:“什么得到飞升,那都不过是话本中的无稽之谈,若这世上真神仙的存在,她冷仙蕙供奉邪祟,残害无辜,为何没有天雷降下,将其一道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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