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烛火在夜色中又亮了起来。
太医一番忐忑的诊完脉。
还好还好,不是中毒刺杀,只是太后送的补汤药力大过了头,以至于陛下本就年轻气盛的火气,如火山喷发,洪流倾泄。
开了一副清火的药,谢昭喝下后,太医便如蒙大赦地退下了。
清火的药确实管用,谢昭坐在床上,身体那股热流燥意一点点平复下去。
烛火再次熄灭,垂帷也再次落下。
谢昭躺在床上,睡意在一通折腾下,早消散到不知何处去了。
他笔直的躺着,一双眼睛定定地望着黑暗的虚空。
母后是一片好心,他是皇帝,子嗣一事不得有半点马虎。
只是……
天下不平,他如今看似身处安稳之地,实则是空中楼阁,岌岌可危。
他要跟母亲将原委全都说出来吗?
一片安静中,谢昭翻了个身,望着床榻的里侧。
他前路的生死,尚不可预测,若是此时告知母亲,母亲必然担忧不得安眠。
谢昭漆黑的眸色在黑暗中看不出情绪,手指随意的描摹着被面的绣纹,若是不告知,母亲亦会担忧他的身体,忧心他的子嗣,甚至来日,他若骤然而亡,母亲毫无预料准备,心神受击,也不会小。
悉悉窣窣……
谢昭又翻身躺直了。
长痛还是短痛?
后半夜,谢昭翻来覆去,半梦半醒的睡了过去。
次日早朝,高王等人如太后所料,提了选秀纳妃的事。
谢昭暂且敷衍过去,待下了朝,谢昭让高王随他去御书房详谈。
谢昭将他昨日对太后说的理由又与高王说了一遍,“王叔,朕也知道子嗣要紧,只是朕此前纳妃,后宫不得安宁,差点殃及己身不算,还差点坏了大周安稳。”
“朕这心里实在是心有余悸。”
高王没想到谢昭再三推拒选秀纳妃的事,其中竟隐藏着这等不安。
不过,他顺着谢昭的话想了一下此前谢昭宠幸妃嫔,发生的事情,竟然觉得谢昭担忧的很有道理!
高王赶紧低头,把脑子里不妥的想法甩掉。
“陛下,之前的妃嫔,皆不是通过层层严苛选拔而来,难免出错,这次选秀,礼部与内庭监、司天监一同举办,必然不会再出现心怀不轨之徒。”
高王严肃认真道:“陛下放心,此次选秀之人,生辰八字,品性才貌,皆会严格甄选,让陛下无后顾之忧。”
谢昭喝了口茶,“王叔与诸位大人尽职尽责,朕甚感欣慰,只是……”
他让其他宫人都出去,没有其他人之后,他朝高王露出了一副悲痛忧愁的神色,压低了声音:“王叔,朕之前去恒昌等地处理邪祟一事,那邪祟手段诡谲莫测,朕未能察觉,不甚中了招。”
高王愣了愣,“不知陛下哪里有恙,太医们如何说的?可大好了?”
谢昭见他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无奈叹了口气,“王叔,都是男人,你懂的。”
“……!!!!”
高王如被雷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嘴唇启启合合,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王叔,现在可明白了朕的苦楚?”谢昭面露伤怀,“太医说了,必须精心调养,没个几年,是不成的。”
高王失语了好半晌,才从一片混乱空洞的思绪中,找回自己的理智,“陛下……”
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身为皇帝,子嗣艰难起来,这就是天大的问题了!
高王深呼吸几下,大脑飞快运转,想办法该如何解决这种要命的问题。
“陛下,太医既然说要调养,那陛下就好好调养,陛下如今也才及冠之年,还年轻,子嗣的事,便是再拖个两三年,也不打紧。”
“只事,此乃要密,凡知情者,陛下务必让人暗中监视,让其守口如瓶,不得泄露出去,不然,到时候,暗中那些心怀鬼胎之人,又要借机生事。”
谢昭点了点头,“王叔所言甚是。”
高王瞧了眼面色红润的谢昭,心底越发对老天怨怼。
大周好不容易出了个有为之君,老天为何还要如此无情,让其子嗣艰难,这是看不得他们大周好吗?
“陛下,太医们医术卓越,但民间亦有遗贤,臣会为陛下暗中找寻善治男子生育的神医。”
“不过,选秀一事,仍不得推,就如常进行,陛下挑几位良家子充实后宫,也可暂时安了其他王公大臣的心。”
谢昭起身走过去,亲自扶他起来,感动不已:“有王叔在,是大周与朕之幸啊!”
送走高王,谢昭去了慈宁宫,又与太后说了些话,借张院首的名头,让太后停下为他大肆进补的事。
太后已经知道了昨夜养心殿叫太医的事,对此,极为愧疚,此刻对谢昭的话,自然是无有不应。
处理完这些,谢昭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将自己的容貌改成一张普通的脸后,带着人出了宫。
灵神观香火鼎盛,谢昭拜完神,欲找之前那位为他解签的老道长,谁知,老道长的位置换了张新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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