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青芸盛宠,帝王隔三差五便于永华宫留宿用膳,其他新入宫的妃嫔,一分恩宠也没有,让人看得嫉妒横生。
有一位胆子大的才人,实在忍不住,下了好一番功夫,准备半路截胡。
谢昭被截的时候,还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在做什么。
然后便是失笑。
妃嫔犯错,当由皇后处置,如今后位空悬,孙青芸这个贵妃代掌宫务,谢昭干脆将人交给了她。
孙青芸好歹也是做过皇后的人,很快,原本人心浮动的妃嫔宫人,在她一通手段处理下,又倒规矩老实起来。
谢昭听后,照例赏了孙青芸一通,余下的心思都放在了秋闱上。
薛慎微今年也参加了秋闱,才学出众,拿下了解元之名。
谢昭看完他的试卷,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小有子,将朕私库里那台乌金砚,送去薛解元府上,以贺他夺下解元,新生光明之喜。”
“还有,前不久底下刚进贡了几支老参与新出的蜀锦,拿一支老参与一匹蜀锦,送给他母亲吧。”
“是。”
小有子带着人送礼到薛家,薛慎微看着那些御赐之物,霎时间情绪激动,泪光盈盈。
“陛下厚恩,慎微实在是无以为报!”
小有子笑呵呵的将人赶紧扶起来,“薛公子若要回谢陛下,好好读书温习,为接下的考试做好准备,争取拿下一个好名次,入朝为官,好为陛下与大周做事,这便是对陛下最好的报恩了。”
薛慎微情绪激动,对小有子的话十分赞同,连连点头附和。
小有子一众完成谢昭交代的任务,便回去了。
薛慎微扶着母亲走到放着御赐之物的桌旁,李春儿的身体经过大夫的诊治,调养,已经好了许多。
脱离了薛府那吃人的窟窿,儿子又体贴孝顺,她的精气神一日好过一日。
“儿啊!”李春儿抬手颤颤巍巍地,无比珍惜小心地摸上那匹华贵的蜀锦,右手紧紧握着薛慎微的手,哽咽道:“我们去灵神观给陛下祈福一下吧,陛下仁德,救我们母子脱离苦海,又待微儿你如此重视,如今我们不能回报陛下什么,就求神仙老爷,好好的保佑陛下,让陛下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薛慎微郑重的点头:“好,儿子这就去准备东西。”
灵神观一直以来都是京中香火最鼎盛的道观,加之如今又来了位年轻俊美,卜算之能十分灵验的素尘道长,这香客更上一层楼。
薛慎微紧紧抓着李春儿的手,费了好大的力气进了大殿,母子二人十分虔诚的跪在彩绘高大的神像前,闭眼祈福。
薛慎微从前对这些祈福时,全无好意就罢了,甚至还有些憎恶的。
他母亲在薛府无辜受难,他无能为力时,也曾在夜中暗暗祈求过所谓的神仙,求他们降罪薛府那些做恶的人,然而毫无用处。
天一亮,他母亲仍在受苦,恶人仍高高在上。
救他跟母亲脱离苦海的是谁?
薛慎微闭着眼想。
是他自己,是陛下。
是人。
不是神仙。
然而此刻,他跪在他最不屑的木头神像前,双目紧闭,虔诚不已的祈求着。
愿神灵保佑,母亲康乐无忧,长命百岁。
愿神灵保佑,陛下长乐无极,长康安宁。
祈福完毕,李春儿便带薛慎微去了素尘道长面前。
她最近也听过这位素尘道长的大名,听说宫中那位孙贵妃就是找了他卜命,才有如今盛宠。
她倒是不求儿子大富大贵,只希望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如今,再加一点,儿子科举,算算后面可会出什么事。
薛慎微站在李春儿身后,出于他自幼在薛府养成的习惯,见到人,就下意识地察言观色,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端坐在对面的素尘。
片刻后,薛慎微若无其事的半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不喜。
这素尘道长,长得倒是一副天外仙的模样,只是,他被驯养出来的对人情绪的敏感,让他仍旧十分敏锐的从素尘那张疏离淡漠的皮囊,察觉了到了底下隐隐克制着,却还是难以泄露一二的高傲不屑。
这样的情绪,与他在薛府,那些欺辱他的薛家主子身上也看到过。
薛夫人与薛苓欢厌恶他,憎恶他,却又因家中无男嗣,为了以后的家族事,又不得不留着他。
偶尔来了兴致,高高在上的赏他一块布,一块吃食,再让他跪下磕头感激涕零。
他就在那些鄙夷不屑,高高在上的眼神中,活到了如今的十八岁。
很不巧,他如今在这位素尘道长的身上感觉到了同样的恶心的情绪。
哪怕很微弱,被淡漠疏离遮掩着,薛慎微依旧发觉。
薛慎微低着头,素尘也在看他。
所以,他并未发现,在素尘目光落到他身上的那一瞬,眼底掠过的一丝冷意。
“这位施主,贵公子大劫已过,将来必然青云直上,位及人臣,娶贵女为妻,可谓是命格贵重。”
李春儿被他这番话给说得愣愣的,身侧的薛慎微听了,心底发笑,面上神色自若,“道长此言,实在是太过言重了,如今小子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