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他不愿再看那星星。
他自己的人生就和那星星一样,忽明忽暗,连出现和消失都由不得自己。那日他读到一句诗,觉得甚好,“情若比目,离如参商”。这大约就是他此生际遇的写照了。
他如今已不大再回忆从前,他决定只看着眼前过日子,也由此萌生了找回女儿的心思。只是,似乎还是差那么一点点,他的希望又一次落空,他今日终究还是没能见到她。
你看那天空中的参星与商星,在星空中此出彼没,终究不能相见。幸好这饕餮山并没有星星。
他想,幸好是这样,所以他一定能见到她。
华玲等待了很久,她的父王并未回答她,她也乖巧的并未追问。华玲看着那些高塔,白玉般的山和散落有致的楼院,这里若是再有多一点人气,又比人间都城如何?她是没去过人间的,但是如今多了个来自人间的嫂嫂,对她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
华钰回到凌波楼,午饭也未用,只说乏了,便独自一人在房间里不再出来。华玲打点好一切,又差人去请华琮。不一会儿那人就回来了,回说大公子因婚礼事务难以脱身,如若贵客并无十分紧急事务,待他忙完自会过来请安。华玲看了看父王紧闭的房门,想到今日所见所闻,心中有些不安。她在父王面前虽然并不表现出什么,但是今日父亲见到那荷花的神情如此严肃,又突然问起大哥三弟,她推测其中必有什么关联。
于是她先让那人退下,心想自己亲自去看看。正当她收拾停当准备出门时,突然来报有人到访。华玲忙迎上去,原来是大哥身边的侍女绿盈。
绿盈依旧笑容满面,她依制见礼称玉玲公主,虽然笑是她惯常的表情,但是今天的她却格外亲切,看向华玲的眼神竟有几许慈爱,言行之中都带着少有的讨好意味。华玲是见过她很多次的,她原本是母亲的侍女,后来不知怎么的成了大哥的贴身丫鬟兼得力助手,二人关系亲密,几乎形影不离,非一般侍从可比。
“绿盈姑娘不必见外,只是此处不是皋深山,今时也不同别时,姑娘就称呼我名字即可,我只是和父亲来参加公子婚礼的普通宾客而已。”华玲将“普通”二字咬得特别紧,似乎是有意提醒绿盈。
“万万不可,公主名讳岂能乱叫。既特殊情况,两相权宜,那我就称公主为小姐了。绿盈此来,只是担心玉……玉玲小姐和,和您父亲不适应这里的环境,特来敬献一味药材。”她说罢便让后面端着锦盒的小丫头上前,亲自在华玲面前打开盒子,那是一朵花,红色的。华玲的心颤抖了一下,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那满池的血红色荷花。
绿盈看到华玲的迟疑,忙上前一步,“玲小姐,这个叫锦红花。说实话,我是吃了不少苦头才得到的,现在就剩这么一朵了。特别给您和……给您留下的。”华玲看着这花,又看看欲言又止的绿盈,知道这花应该是给父亲的。只是这锦红花若是如此珍宝,自己又为何从未听说?
“这花生长在六界之外的雪山上,极为难得。开花不易,采花更难,但是却是千金难买的灵丹妙药,据说可以起死回生。当然,身体康健的人吃了也是有益无害,可以增强功力,延年益寿。”绿盈生怕华玲不知道这花的珍贵,仔细解说道。
华玲看着这花,这花虽然也是红色的,但是却并不似那天看到的荷花一般血腥。这红色看起来令人舒心,花瓣似莲,但比莲花花瓣偏圆,整朵花从外向内颜色逐渐变浅,到中心的花蕊已呈温柔的淡粉,花瓣光泽且柔韧,一点也不脆弱,看起来倒更像是一朵假花。她看着一脸期待的绿盈,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收不收这花,她也不能作主。按说要是有这需要,大哥自会亲自送予父亲……
“是哥哥让你送来的吗?”华玲问道。
“这个……算是吧。”绿盈有些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华琮其实并不知道她这里还有一朵花。原本她是想着留给自己做后路,但是看到琈?王她又心动了。她想着要是这花能让她得到老一辈的承认,那也值了。于是这才瞒着华琮前来献宝,哪知遇到了华玲这个不识货的。
华玲总觉得哪里不对。这绿盈从前她也见过不少次,虽然恭敬但是极为自尊,虽然自己是公主,但是也仅仅是依礼行事,不逾矩也无半点殷勤。今天这是怎么了?她看着那因着自己的犹疑而有些焦急的绿盈,心下有一丝不忍。原本她以为这绿盈会成为她半个嫂嫂,若论出身她也不差,只是家道中落。但以她的资历,做个侧妃是绰绰有余的,想如今,竟然让一个凡人给比下去了……想到这里,她也多少能理解绿盈此刻的心意了。只是她如果存着这样的心思,自己也是万万不能收礼的,何况据她所说这花是如此珍贵。
华玲想着要不要去禀告父王。
华钰此刻凝神站在窗边,这窗外有三棵竹子,虽然只是勉强的活着,但也是这凌波楼唯一的绿色。有时候他会感叹自己这个长子的能干,在这饕餮山建了这么多楼塔,种活了那么多植物——虽然除了那天芙蕖,其它的绿色也是少的可怜,但是好歹还是成功的。从前这里真的是一毛不拔之地,如今虽然依旧冷寂但是却有可以预见的繁华。
听说这竹叫金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