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禁锢的太久,素楝已经记不起上次这样自由飞翔是什么时候了,也不记得这样自在地徜徉在海上、在山间、在云层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如此之好。
她安心的趴在虞瑾柔软的羽背之上,风声呼呼得穿过耳边,那原本无调无曲的凤凰清啸竟在此刻也有了旋律和歌词,那是世上最动听的歌,歌声穿过云层,回荡在一望无际的大海,打了个旋儿又回来,恰好撞在素楝的心上,最后只听得到“扑通,扑通”。素楝分不清到底那心跳到底是谁的,是她自己的,还是虞瑾的。
凤凰最终栖在梧桐林海。
“凤皇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与上次不同,放眼望去,虽碧桐潇潇,却一叶知秋。距离上次来此处,竟已有约两月之久——从盛夏到初秋。而在这浩瀚无边的大海之中,他们竟又无意中来到了这个梧桐小岛。
相依在朝阳中,看着海上的波光粼粼和尚未散尽的粉红色霞光,二人感到从未有过的心安。宁静的海风、梧桐叶的沙沙声和彼此的呼吸声,构成了最好的安眠曲。素楝有些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幸福来的太突然,她没想到自己朝思夜想的瑾哥哥就那样出现了,那么及时,就和李光头讲的话本那样,只不过她成了故事的女主角。
“瑾哥哥,”素楝小声喊道,即使虞瑾此刻就在她的身边,她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她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嗯?”虞瑾浑厚的声音,在此刻变成温柔极致的呢喃。
“瑾哥哥”素楝的声音逐渐变大,不等虞瑾回答,“瑾哥哥,瑾哥哥……”她的喊声越来越大,到最后放开虞瑾的手,直奔向那海边,对着这广阔的海平面,喊出了她的心声。
虞瑾站起来,朝她走去,和素楝不一样,他的心中不止有重逢的欣喜,还有一丝渐渐加重的担忧。他在心底无数次呼喊素楝的名字,思念近乎疯狂,可是,那关于身世的点点滴滴,便逐渐像这海水一样,慢慢地讲这些爱恋全部淹没,直至窒息。
看着单纯而炽热的素楝,他的心里又多了一种感情,那便是愧疚。可是,他宁愿自己承受这爱而不能的痛苦,直到最后素楝不得不知道的那一刻。
希望那一刻,素楝不要恨自己。
也希望那一刻,素楝能够恨自己。如果恨可以抵消爱的痛苦的话。
“瑾哥哥——”入耳的是素楝最大的声音,细听,竟有一丝嘶哑。
“我要嫁给你——”
虞瑾的脑海轰得一下,什么也听不见。就只有那句话。他到死都会记得的那句话。
“我要嫁给你——”她再次重复,海边辽阔,没有回声,她转身对着虞瑾再次大声喊出心中的期待。这次独自困在皋深山,她想清楚了这个问题。她有想过再也见不到虞瑾,于是她下定决心,如果能再见,她要嫁给他。
远远地,虞瑾维持着微笑,他的脚步因为这爱的宣言而变得沉重,他只能用微笑掩盖自己内心的翻江倒海。他的内心已经答应了一万遍,可是却无法说出口。
他多么想对着大海,对着天地,对着素楝喊出同样的心声啊,可是他不能。他可以被天下唾弃,可以背负不顾人伦的骂名,但是素楝不行。
虞瑾笑着走向素楝,没有说话。素楝并未察觉出他的异样,她光脚踏着那细腻的沙子,朝她的心上人奔来。虞瑾张开双臂,为她敞开怀抱。
即使是妹妹,这样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他的双手,不敢再将她紧紧拥抱。
“瑾哥哥,你跟我回灵岛看阿婆好不好?”素楝此时才感到有一丝羞怯,“我要跟她说三哥的事情,还有,张爷爷,我们一起去找张爷爷。”
“找到张爷爷了呢?”虞瑾终于知道自己是这么残忍,即使是镜花水月,他也要看看这幻影。
“明知故问!”素楝佯装生气,“当然是嫁给你了。”
“你知道什么叫‘嫁’吗?”想着以后可能再也无法和她讨论这个问题,虞瑾无法放弃这种甜蜜的对话,即使这甜蜜对他来说是幻影。
“我知道,‘嫁’就是住在一起,用彼此的心为对方搭建一座房子。”素楝抬头,眼睛闪着光,抑制不住的喜悦。虞瑾看得真切,那双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虞瑾连忙别过头,不敢再看那桃花般的面庞,他怕她忍不住要去汲取那甜蜜的芬芳。他只能将拳头攥紧再攥紧,生怕素楝看出不对劲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愿意娶我吗?”素楝有些心虚,她曾经听珠珠说过,女孩子要矜持,不然会被人看不起,还会被骗。
她这是要“被骗”了吗?看着虞瑾渐渐严肃的眼神,她内心忐忑。
“楝楝,你听我说。”虞瑾觉得,此时告诉素楝灵岛之事正合事宜。
“素问仙人不在灵岛。”
“阿婆去哪儿了?”素楝感觉到不对劲,声音都变了。
“具体在哪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性命无忧,这个你放心。”虞瑾因着身世本就对花家颇为关心,从氓山走时特意跟师祖问了情况。师祖虽未明确答复,但以他对师祖的了解,没消息便是好消息。再说素问仙人在六界也算叫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