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楚艰难地抓着手中滑腻的木板,她想通过这木板爬到山崖之上。
然而,这座吊桥已经被废弃已久。
铺在桥面上的木板已经腐朽得长满了青苔。
有的木板一抓就碎,有的滑溜溜的根本就抓不住。
颜楚只好一手抓着连接吊桥的绳索,脚则踩到凹凸不平的崖壁上,借力攀爬上去。
由于这几天雨水不断,山上爆发了泥石流。
这吊桥底下就是泥泞不堪的泥石流,浑浊泥泞的泥水中掺杂着很多断裂的树桩和碎石。
若是有人现在掉下去的话,必死无疑。
颜楚现在的身体虽然比凡人要强健上不少,但是她此时身受重伤,又感染了风寒。
若是掉到这泥石流里,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颜楚使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奋力地攀爬着。
在她的手快要接触崖顶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身后一痛,一支利箭径直从她的身后刺穿了她的胸口。
颜楚一转头,就看到了楼君遥正握着一把弓箭,一脸深沉地看着她。
颜楚咬紧牙关,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一箭。
她想,若是她今天真能逃脱薛意沉安排给她的死局,她一定要把这一箭给还回去。
颜楚睨了楼君遥一眼之后,又转过头,一脸坚定地看向崖顶的方向。
一股股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颜楚艰难地抓住手中的绳索,想继续奋力攀爬上去。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她就成功了。
不能放弃,不能放弃,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加油打气。
楼君遥在射出这一箭之后,对上颜楚的眼神,莫名感觉胸口一痛。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主上!”
随行的手下看到楼君遥突然从马背上摔下来,皆乱了心神。
几个人匆匆赶到楼君遥身边,将他扶起。
“主上,您没事吧。”
楼君遥额头上的青筋在突突地直跳,他捂着胸口沉默地看向对面,那挂在吊桥上摇摇欲坠的人。
他握紧拳头懊恼地捶向自己的胸口。
又是这种感觉,又是这种感觉。
为什么他每次对上这个人,心里都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悸动之感。
他的心里明明应该只有月儿才对。
这个人是自己杀母仇人的女儿,她除了一张脸能看之外,整天呆呆傻傻的,现在还欺骗了自己,他应该无比厌恶她才对。
为什么自己会对她产生这种感觉?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三心二意,和他那个所谓的父亲有什么区别?
夏国盛行巫蛊之术,楼君遥怀疑自己是中蛊了,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奇怪的女人是他人生中最无法掌控的变数,他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这人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就没必要再留下去了。
在他心中,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比权利更能吸引他的东西了。
就算是女人也得给他的江山让路。
若是让她拿着玉佩就这样走了,那他这么多年辛苦布下的局就全毁了。
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给我,放箭!”
楼君遥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喊出了这声命令。
随着楼君遥的一声令下,几百只飞箭就朝着颜楚射来了。
密密麻麻的飞箭如同吃人的惊天巨网,朝颜楚飞来。
利箭射穿了颜楚的身体,扎进她的皮肉血骨里,将她给射成了刺猬。
四肢百骸传来一阵阵钻心刺骨的疼痛,颜楚终于支撑不住,松开了吊桥的绳索,她就如同一只折翼的飞鸟一般,直直地跌落到黄褐色的泥水之中。
湍急的泥水很快就将颜楚给吞没殆尽了,她的身体隐于翻滚的乱石泥浆和繁乱的树枝之下。
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就算是掉到水中,能活下去的希望也几乎为零,更别说是,掉进这种如绞肉机般恐怖的泥石流里了。
掉下去必死无疑。
看着眼前这个被泥水彻底吞没的人,楼君遥心中,并没有升起他所想象的那种快意之感。
他的整颗心都被一种莫名的慌乱之感所吞没,似乎有一种密密麻麻的刺痛之感钻入了他的心里。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一段奇怪而陌生的画面。
他好像在喊着谁师姐,他感觉自己的头好痛。
他忍不住拿手撑着自己的额头。
楼君遥此时的脸色非常难看。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一个白胡子白发的瘦小老头,为楼君遥撑着伞关心问道:“主上,您怎么了?”
楼君遥被这一声呼叫拉回了现实,脑海中的那些奇怪画面消失殆尽。
他不明白那些画面是什么意思。
楼君遥的脸色恢复平静,他推开别人为他撑着的伞,任由雨水将他浸湿。
濡湿的头发贴紧了他的苍白清冷的侧脸,雨水顺着他脸颊流进衣领里。
他推开了别人要搀扶他的手,踉踉跄跄地走到一匹白马旁。
他脚上的伤还没好,所以每走一步,身形都会颤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