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后看了一眼下山的众鬼,迷惑的道:“都谈妥了?”
我点了点头道:“嗯。”
随后从刘胖子手中拿回手机交给马老头看了看,看到自己大口说饿,又吐着舌头翘着兰花指说话的时候,马老头不由的有些脸红。
看完之后马老头说道:“看来玉兰来这里是冲着刘道爷和你来的,这个鬼倒是聪明,刘道爷是道家敕封弟子,由他塑像占了道家的敕封,由你点睛又借了你的气运,她的志向可不是回地府去,是要在这阳间当一个鬼修,这些东西可绝对不是一个乡村野鬼能知晓的,恐怕不仅仅是何道爷答应了她什么,在她的背后还有高人指点一二。”
“你能看出来,道爷我咋会看不出来?可问题是她说是我师父答应她的。冬青老弟有句话说的不错,父债子还,师父若真是答应了她什么,我不做对师父也是不好。”刘道士说道。
我笑了笑道:“何道爷有没有答应她,咱去关帝庙里看看那关帝圣君的像下有没有她的那根上吊绳就是了,至于马老头担心的,张大头当年葬女儿帮何道士的忙,人家一个厌门子出身自然也懂的这些东西,他们不图树胎至宝,有点私心想让上吊而死的玉兰有个道家因果,别人吃肉跟着喝点汤也无可厚非。”
马老头点头道:“这个倒也是,不就是唱三天大戏嘛?塑个肉身享受香火得了道果,也不是啥过分的要求,准了就是了,这件事深究起来谁也不是无辜的。”
刘道士还是感觉有点心里膈应,总觉得自己被一个鬼给威胁了有违他道家的威严,可碍于是何道爷应承下的因果,他带着我们去了关帝庙求证了一番,果然是在那关帝圣君像下的一个暗格里发现了一根麻绳,上面怨气环绕,很明显就是玉兰的那一根上吊绳。
这一次,我还是没有进庙门。
上次进庙门那种被无上威压给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至今让我心有余悸。
这也是我心中的一根刺。
在他们几个进庙去寻找那上吊绳的时候,我也是难得的有了空当。
站在关帝庙外,看着山下几个村庄。
心思逐渐的化为平静。
也让我有时间去思索最近所发生的一切。
我的身子,竟然是这柏树里的树胎至宝。
意外吗?
多半是意外的。
可是没想到吗?
倒也不是。
其实关于我的来历,在之前的岁月里,我跟爷爷已经聊过无数次,最关键的点,就在于当年冯成送过来的那具女尸,女尸是被缝合的,爷爷做的只是把我从她那缝合好的肚子里给拆出来。
爷爷一直都有一个推测,他说我不是由那个女尸孕育出来的,而是被人缝合在那个女尸肚子里的一个孩子。
具体到底是什么,爷爷不能确定,因为阎王送子局是一个失传的接引阵法,就算是不失传,爷爷作为缝尸人也不了解这等邪术,爷爷不能确定要做这个阎王送子局需要什么,过程是什么,他只能根据女尸身上的纹身来大概的推测,需要九个裸女,跪一个手中抱着孩子的阎王像。
我跟爷爷当年分析了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女尸孕育了我,只是接引仪式需要剖开女尸的尸身进行接引,随后缝合。
第二种,就是我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在进行了仪式之后,剖开了女尸的肚子,把我缝进了女尸的肚子里。
我一直倾向于第一种,因为人,总想有个根,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在黄仙洞与她的那一次相逢,更是让我心里燃起了希望,我觉得就是第一种可能,我就是她的孩子,我的根就在他那里。
可现在这次知道了我是树胎至宝的事儿,马老头他们都是很高兴的,起码这印证了他们的推断——我有一个非凡的来历。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我在树里听到付晓海的那句话的一瞬间有多么的失魂落魄,一下子我的根断了,我的母亲是一棵树,我只是被缝进了女尸的肚子里的一个树胎至宝!或许她那天对我的温情,只是因为我从她的肚子里经过了这么一遭,才让她对我有了那母子的情分。
十八年来的隐忍,让我也变成了一个不会对别人诉说心中苦闷的人,所以他们几个跟我形影不离也不知道我心中的苦。
我之前所想的母子重逢,甚至想的我会跟梅花王家的王乾之如何相见的温馨画面,在此刻都化为了泡影。
或许我跟王乾之的样貌相似,也只是相似而已。
现在,就连那棵柏树都已经死了,这个藏在心里最深的执念,也在这时候消散了。
爷爷太了解我了。
或许是幼年时候我对母亲的渴望,才让他有一种迟早会失去的我担忧,我理解爷爷,却也只能在心里告诉他,李冬青永远都是他的孙子,我也想告诉他,我与他的爷孙之情超越血脉的牵连,这跟我可不渴望父母的相逢并不冲突。
爷爷担心我的父母来历太大手段通玄可能会让我嫌弃他的无能,这更是不可能,我所期待的,也从来不是他们有多厉害,我甚至无数次做梦梦到我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三口之家,一家人其乐融融。
直到他们拿出了那根上吊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