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班主的话我也深有体会。
旧时候的太多规矩和传承,都已经断了,除了一些老人们还记得之外,年轻人已经差不多忘个干净了,这东西是封建迷信嘛?
是,肯定是。
婚葬嫁娶扫墓祭祖诸多传承和规矩,是陋习嘛?
有些地方修祖祠敬族长,族长威严大于天,家法和祖宗的规矩被视为族人的行事准则,族长这种职务在法律层面上自然是没有执法权的,甚至都是风烛残年的老头,你为何要敬他呢?祖宗不过是过世的人而已,有什么好敬的?寺庙之中的神像,不过是泥土所塑,敬他什么呢?先辈们的坟,不过是个土包,有什么可扫墓祭奠的?
但是有些传承和规矩,恰恰是老祖宗的精神寄托和最古老的仪式感。
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血脉传承。
是对先辈对自然的敬畏和寄托。
有些东西没了能捡起来,有些东西丢了,也就是真的丢了。
“现在的人,说起祖坟就说风水好不好旺不旺,说起阴阳先生,就说逆天改命飞黄腾达,提起道士就说让道士五鬼搬财,只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能让自己发财的,也只信这些东西,玄门五术,现在发展最好的就是风水占卜和相术。不就是这些术法能给人改命的希望吗?”我笑道。
郭班主举起酒杯对我道:“难道小兄弟年纪轻轻的竟然对这些东西这么懂,实际上你第一次找我说事儿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人不简单,你刚才这句话说的到位啊,其实祖坟这种事儿,一开始不是讲究让先人埋进去合不合适,风水这玩意儿,也是怕犯一些忌讳讲究趋吉避凶,可是有些东西传着传着确实是变味儿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郭班主说话也的确是投我跟刘道士的脾气,刘道士喝到激动处甚至都要拉郭班主入伙参加我们俩未来的生意,却被郭班主给婉拒了,他说他就会唱戏,吃不了别的饭,而且他要是改个行手下的这帮老伙计们也就没了生路。
我们俩也没有勉强,酒足饭饱之后也就各自回家休息。
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晚上,才是重头戏。
关二爷的过五关,讲的自然是关二爷过五关斩六将忠义勇猛的戏份。
刘道士本身就是关帝庙的庙爷,台下请的是关二爷的神位,台上的刘道士要扮关公。
晚饭过后离开场还有一个小时,台下已经是被百姓们给围的水泄不通,不过就算如此,前三排也都还空着,只有一些童身无忌的孩子在那边玩闹。
就连李青瓷和马老头这两个对戏曲不感冒的人也早早的就过来在后台陪着刘道士上妆,刘道士一边上妆一边大骂玉兰。
他道:“我就想不明白了,那玉兰为啥非得让道爷我给她唱这场戏,我堂堂一个道士,给鬼唱戏,传出去这张脸算是丢尽了!我真的越想越气!”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您就忍了吧,您在关帝庙里这么久,亲身扮一场关二爷,若是唱的好了,指不定二爷给你开了窍,你以后就有更大的神通了。”我道。
“我也就是看你的面子才这么干的,换成别人,休想!”刘道士说道。
上妆的事情很快就上好,等刘胖子穿上武将戏服,青龙蟒袍,挂上美髯,青龙偃月刀在手,整个人的范儿立马就起来了,颇有几分二爷不怒自威的气势,就连郭班主都对刘道士竖起了大拇指道:“别的不说,就说这二爷的扮相,可是我见过最帅最威武的了。”
没过一会儿,悠扬的小鼓声响起,刘道士对我说道:“不对啊冬青兄弟,我这会儿怎么感觉浑身燥热,出了一身的汗呢?”
“戏服厚重,你又太紧张,放松点,你等会只需要把动作做好,配音方面我会搞定的。”郭班主劝刘道士说道。
刘道士点了点头。
郭班主又交代道:“关二爷是伏魔大帝,等下出场的时候,您闭着眼走出去,上了台开了口再睁眼,睁眼之后也别往前三排看,您本身就是道爷,道爷扮二爷,我怕您的杀气太盛,那前三排的孤魂野鬼顶不住您的一个眼神给吓的魂飞魄散了。”
交代完之后,帷幔拉开。
刘道士左手拿刀,右手上马鞭,先有兵丁开路,后有二爷登场。
横刀立马,红面美髯。
郭班主道:“好一个美关公!我师父当年就是唱花脸的,刘道爷的这个扮相,一下子让我想起师父了!”
“声音的事情搞好,别露怯了,唱完这场戏,也就完事儿了。”我道。
我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安定好这帮群鬼,还有那口鼎的事情要研究,而且说好的离家三年,其实这才一个多月我都已经无法忍受对爷爷的思念,也准备回洛阳去看一看他。
台上的戏在正常的唱。
刘道爷跟何道爷学艺的时候学过武术,有功底在身上,这三天经过了郭班主他们的悉心指导,在台上倒也是有模有样,就算是表演上有些不足,也被他的惊艳扮相给掩盖掉了。
我,李青瓷还有马老头也站在了台下给刘道士壮胆,说来也奇怪,之前闹腾的那双鱼沟先辈们,在今晚的这场戏下一个个格外的老实,可能是被关帝圣君的气质给吓住了,也就是郭班主提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