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为什么要去纠结未来怎么样,至少沈白舟现在的世界只有他一人,沈白舟现在是需要他的。
以后不需要了又怎么样,被他遗忘了又怎么样,只要他还记得,他以其他身份重新去认识他不就好了。
陆折的嗓音干痛得厉害,他缓慢地松开了捧着沈白舟脸颊的手,接着他脚尖微微踮起,伸手搂住了沈白舟的脖子。
早在他无意识的时候,早在晏霜辰和严棣提醒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完全陷进去了。
他陷进了沈白舟为他塑造的身份,看不得他一点点的难过,也看不得他有一丝可能的失控。
陆折哑着嗓音,带着浅浅的哀求:“白舟,你别这样,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恐惧死死勒住沈白舟的脖颈,却被裹满他熟悉气息的手臂撕扯开,温热的臂膀消融了血管里的冰丝。
沈白舟有了喘息的机会,他呼吸凌乱粗重,大口的呼吸,明明没了窒息的感觉,却硬生生逼出了他眼角的泪渍。
伴随而来熟悉的声线,将他拉出了深渊,钻入网孔的亮光把线网彻底烧成了灰烬。
从有到无,再到有,他感受到了胸前紧贴着他的人,却不能驱散他心头积累了无数的恐惧。
沈白舟把陆折按进自己的怀里,始终忘不了他被陆折推开的画面。
一次次一遍遍,无数次。
沈白舟压抑到了极致,最后彻底崩溃,像是对曾经饱受痛苦的控诉,又像是对现在遭受到的创伤。
几百年,几千年沉淀的委屈终于到了头。
沈白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了一句话:“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你到底……为什么不要我了……”
不算响的一句话,偏偏震得陆折耳朵嗡嗡作响,震颤一路蔓延到四肢,所有的细胞都被震颤得发疼起来。
最后的疼意集中到大脑,陆折疼得蹙起了眉头。
沈白舟之前的每一次失控,都是悄无声息的,隐忍克制近似于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此刻,就像是云巅承受不住重量,撕开了裂缝,将所有的暴雨一泻而下。
前者是失控,而后者是真正的崩溃。
陆折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停地安抚着沈白舟的后颈:“我没有不要你,我从来都没想过不要你。”
“陆折……不要推开我。”沈白舟沉浸在痛苦里,什么都听不进去,“别再推开我了,我受不了。”
“……我真的受不了。”
陆折以为沈白舟失控是因为他对他撒了谎,似乎确实是如此。
他却没想到沈白舟的崩溃,会是因为他刚才推开他的举动。
之前沈白舟几次三番因为他留他一人在家,即便是临近崩溃的边缘,可还是用失控来得更加确切。
或许是他留给沈白舟潜意识里,他会回来,会回家的信息。
这些远远都比不上他在沈白舟面前,亲手推开他,排斥他靠近,实质性的抵抗来得更加难以承受。
陆折搂紧了沈白舟的脖子,嗓音里浸满了后悔:“我不推开你,你别怕。”
“我刚才就是被你吓了一跳才会推开你的,不是不想要你了,你不要乱想,我们都好好的我怎么会不想要你呢。”
沈白舟死命地抱着陆折,仿佛松开一点力道,都会让他无法确认到陆折的存在。
但是他把陆折的话听了进去,哪怕是骗他的、哄他的,他都要将这些能救他的话听进去,逼着自己听进去。
只有一次次麻痹自己,他才能在痛苦和恐惧当中熬下去,麻痹自己总有一天能熬到陆折爱他,亦如曾经陆折爱他一样。
沈白舟嘶哑的声线,透着满满的祈求与卑微:“你不要再吓我了。”
“陆折,不要吓我,我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我不会再吓你了……不会了。”陆折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嘴里的牙齿紧紧地咬着。
所谓“至亲”,不就是不畏任何苦楚,也甘愿将最好的留给对方,将最好的带给对方。
对他来说,沈白舟只要好好的,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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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折哄着沈白舟坐到了他的床上,他掀开自己的被子,然后把沈白舟冰凉的两只脚裹在了被子里。
陆折的两只手塞在被子里,捂住沈白舟的脚,垂着脑袋懊恼地道:“好冰,你要是又着凉了要怎么办啊?”
“你的身体不能再生病了,不然更难调理好了。”陆折抬眸看向靠坐在床头的沈白舟,“我先帮你捂热了,再去给你把拖鞋拿过来。”
陆折扫过沈白舟放在被子上的手,他抽出一只手去探了下温度,手上的凉意比脚上的没有好多少。
陆折索性两只手都抽了出来,挪到沈白舟身边,商量着道:“你身上太凉了,要不还是去泡个澡吧。”
说着,他注意到沈白舟还有些泛红的眼尾,忍不住抬起手想用指腹去轻轻蹭了一下。
却没料到,他的手还没触碰到沈白舟的眼尾,沈白舟的手直接扣住了他的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气把他往前一拉。
陆折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砸在沈白舟的身上。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