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哭得很厉害,似乎是要把这些年受的辛酸、委屈、苦楚尽数发泄出来。
入宫四十年、担任大汉皇后三十七年,她克己复礼,不争、不妒、不吵、不闹,为刘彻生儿育女,帮他管理后宫。哪怕色衰而爱驰,她也毫无怨言。
她的弟弟和外甥,为大汉出生入死,立下了汗马功劳!
她忍了一辈子、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
可是,最终得到了什么?
汉废后!
戾太子!
卫氏悉灭!
呵呵,多么可笑!
“母后,谁欺负你了?”
刘据连忙拿起丝帕,擦拭着卫子夫的眼泪:“您跟儿臣说,儿臣帮您出气。”
“据儿!”
卫子夫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刚烈果决:“接下来,母后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地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母后,您说。”
卫子夫附在刘据的身边,从得到【诸天皇后聊天群】开始,一直讲到巫蛊之祸。
刘据心下骇然。
可是看到卫子夫搬出厚厚的纸质史书,又看到卫子夫亲手召唤出来的时空虫洞,刘据这才不得不相信。
“说什么被奸人蒙蔽,只不过是后世史家为了粉饰你父皇采用的借口而已。”
“这些年,你变得越来越成熟,手里的权力越来越大,你父皇对你也越来越忌惮。”
“生怕你会弑君杀父,篡权夺位。”
“他宠信江充、韩说、章赣、刘屈氂,放任他们对你肆意迫害,借他们的手除掉我们母子;然后又用杀了他们来洗刷自己的过错。”
“呵呵,好一个帝王心术,好一个汉武大帝。”
“如果他真的是被蒙蔽的,那么他就不会给你戾太子的恶谥;更不会把你刚出生的孙子关进大狱整整五年!”
说到最后,卫子夫几乎是咆哮着喊了出来。
她从未想到,刘彻居然会如此丧心病狂。在刘据死后,连东宫的女眷都不放过,全部诛杀殆尽。
沉默!
沉默是此刻的椒房殿!
刘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父皇已经开始嫌恶他,可他万万没想到,父皇竟然会冷酷无情到这种程度!
儿子当了整整三十二年的太子啊!
三十二年!
难道这三十多年的父慈子孝,都是假的吗?
“母后,您想做什么?”
刘据缓缓道,声音沙哑低沉。
“清君侧!”
“清君侧?”
“是的。”
刘据苦笑:“母后,哪有那么容易。天下兵马都在父皇的手中,儿臣的东宫亲卫不过千人,还都是步卒,拿什么清君侧?”
“更何况,父皇的御林军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父皇本人更是一代雄主,军武韬略无人能出其右。”
“舅舅留下的武将,这些年老的老,死的死,远调的远调,辞官的辞官……如今儿臣的手里,连个像样的武将都没有。”
“想要清父皇的君侧,简直比登天还难。”
卫子夫默然。
刘据说的都是事实。
刘彻虽然冷血、虽然多疑,可他不是一个昏君。
恰恰相反,他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是能够驾驭人心的汉武大帝!
哪怕到了晚年,他依旧是千古一帝。
秦皇筑骨,汉武筑魂。
他建立了一个国家前所未有的尊严,他给了他的族群挺立千秋的自信,他的国号成为了一个民族永远的名字。
想要把这样的男人拉下皇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卫子夫没有别的选择。
不反,她的女儿就会死,她的儿子也会死!
她可以忍受独守空闺的寂寞,也可以忍受色衰爱驰的落差,更能忍受钩弋夫人对她的嘲笑。
可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汉武帝又如何?
天意又如何?
我卫子夫,哪怕粉身碎骨,也偏要从命运的手里,夺来这最后一线生机!
“母后刚刚去见了高皇后,她答应送我们一位武将。”
“高皇后?吕太后?”
刘据眉头紧皱,他没想到自家母后的行动速度如此之快。
“那位武将是谁?”
卫子夫道:“淮阴侯,韩信!”
嘶~!
刘据倒吸了一口冷气,眼中三分错愕,六分震惊,还有一分激动。
淮阴侯韩信!
国士无双的韩信!
如果有了他的帮助,没准儿还真有可能,正面抗衡自家父皇。
“你别高兴得太早,高皇后娘娘只是答应把韩信送过来。至于能否收服他的心,得看咱们娘俩的能力了。”
卫子夫顿了顿,说道:“按照史书记载,距离巫蛊之祸的发生,还有半年的时间。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做准备。”
“时间很紧迫,咱们娘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除你父皇安插在咱们身边的眼线。”
刘据并不是一个优柔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