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父皇的身体情况如何?”
寝殿外,太子李弘一脸焦急地看着武则天。
“嘘!小点儿声,别惊扰到你父皇。”
武则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带着李弘走远了一些,确定李治听不见之后,方才缓缓道:“太医已经看过了,开了一些安神镇痛的方子。你父皇已经喝下睡着了,暂时并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
李弘拍拍胸脯,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刚刚李治那痛不欲生的模样,让他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
“弘儿。”
“儿臣在。”
“你父皇的头风发作愈来愈频繁。母后既要照顾你父皇,又要处理朝政,实在是分身乏术。”
武则天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李弘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你身为太子,要多多努力,父皇和母后都很看好你。”
李弘心中狂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连忙跪倒在武则天的面前,语气激动地说:“母后放心,儿臣定当竭尽所能,将此次事件的真相调查得水落石出,绝不辜负您和父皇的栽培。”
“嗯。”
武则天满意地点点头,只是笑意却不及眼底。
她望着李弘离去的身影,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冰雪帝王般的冷漠、无情。
高明的谎言,往往说的都是真话。
朝廷官员与门阀世家相互勾结是真,京师粮仓空虚、武库空虚也是真,清河崔氏豢养私兵也是真。
可李弘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那些粮食、武库,绝大部分都被武则天用高价秘密买走。
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一场被精心设计的阴谋。
武则天想要借着李治的手,彻底除掉五姓七望。
现在万事俱备,只缺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而李弘,就是被武则天抛出的棋子。
试想一下,大唐太子在奉旨查案的过程中突然暴毙,而且正好死在清河郡内。
这件事一旦发生,那么不管清河崔氏长了多少嘴巴,都洗不掉身上的嫌疑。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通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武则天凤眸微眯,随手拈起一朵菊花,嘴角微微扬起,笑容中充满了杀戮的邪气:“弘儿啊弘儿,反正你命中注定会在今年突然暴毙,千万不要怪母后啊。”
“要怪,就怪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生在这帝王家中。”
……
……
当天下午,李弘带着一众亲信,在千牛卫的护送下悄然离开了京师。
武则天已经把线索理得很清楚了,李弘只需要按部就班,沿着线索继续查下去,就能将幕后黑手连根拔起。
如此一来,这份功劳可就实打实地落在了他这个太子的身上。
想到这里,李弘的心里愈发得意,下意识地加快了速度。
然而,他却忘了一件事。
五姓七望的眼线遍布大唐。
从他进入皇宫的那一刻起,他的一举一动,就已经被潜藏在暗处的密谍死死地盯住。
……
……
东汉,洛阳。
对于邓绥来说,日食虽然已经过去,但是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皇帝病重昏迷,眼瞅着没有多少日子可活。
新一轮的权力洗牌已经悄悄拉开了序幕。
而一直深受汉和帝信任、手握大权的邓绥,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文武百官集火的对象。
“皇后娘娘,天象示警,是为不祥。如今陛下既然病重,娘娘当下罪己诏,向天下人请罪。”
“娘娘,天狗食日,神明震怒。臣以为,娘娘应当潜心祷告,为大汉江山社稷祈福。”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喋喋不休。偌大的朝堂霎时间变成了菜市场,吵得邓绥心烦意乱。
这帮大臣的意见很明确,那就是逼迫邓绥交权。
最好是把尚在襁褓中的皇子一起交出来。
这样,抚养皇子的大臣便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托孤重臣,手中的权柄会进一步提升。
“呵呵,衮衮诸公,不过是些蝇营狗苟之辈。”
邓绥将底下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内心深处冷笑连连。
不过好在,她早就预料到了群臣会骤然发难,因此提前做好了准备。
刚刚被提拔上来的钦天监监正张衡正了正衣领,清了清嗓子,站了出来:“启禀皇后娘娘,微臣张衡,有事启奏。”
“准。”
“喏。”
张衡目光锐利地扫过诸位大臣,缓缓道:“日月盈仄,天行有常。自有史以来,每隔三百年都会发生一次日全食。”
“这只不过是一场比较特殊的天象而已,诸位大臣却揪着不放,用它来攻讦我大汉皇后。”
“微臣倒是想要问问,诸位大臣到底想干什么?”
“陛下尚且健在,难道诸位就已经迫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