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允辛点了头就差点后悔了,要不是当着儿子的面,实在是不好食言而肥。
不过效果是立竿见影,当天傍晚,单允辛再去坤宁宫,尤听容的脸上就挂上笑脸了,就连茶盏都是她亲自递来的,“陛下今儿辛苦了。”
单允辛有些受宠若惊接过茶,转头看着尤听容含笑从青町手臂搭着的几条披帛里挑出喜欢的,又是吩咐把哪双走路舒服的鞋子带上,简直跟昨天判若两人。
单允辛捧着茶盏,巴巴地看着尤听容忙活,只恨不能学了单遐甘撒泼打滚的劲头来叫尤听容回心转意,可奈何他再不乐意,面对尤听容的乐呵模样,最终还是没硬下心肠,只能埋头喝茶。
平日里回味甘甜清冽的茶水,今儿苦哈哈的,单允辛一时不知,是茶更苦些,还是他心里更苦些。
因为心里头郁闷,单允辛连看折子的心情都没有了,早早就卷着被子躺进了床榻,面朝里边,一副等着人安慰的架势。
尤听容照例先去配殿沐浴,兰影替她捏肩膀的工夫,压低声音道:“主子,依奴婢看,陛下或许真没唬您,的确是没想把那南苍公主纳入后宫的,您不必
为此事置气。”
一旁帮着打理衣裳的青町也帮腔道:“奴婢瞧着,陛下这模样,只怕是委屈的很。”
尤听容仰头枕在松软的巾子上,双目半阖,“我知道。”
兰影一愣,和青町对视一眼,“那您为何……还要跟康乐长公主出宫?”
尤听容微微一笑,随口道:“或许是在这四四方方的天里,待腻歪了。”
他是什么性子尤听容还能不知道么,向来是滴水不漏的人,若非他有意纵容,五公主身边那么多人盯着,怎么可能能与华进私相授受?
就是因为知道,这才让尤听容确信了单允辛对自己的情意比她以为的更深,也让她生出了越过雷池的心思。
正如康乐长公主所言,她只管走,结果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若是单允辛就此放手,她可以天高海阔好不自在;
若是单允辛咬死了不肯放,也是给他个教训,让他晓得,自己不是离不得他,相反,只要她想,她可以离他而去,叫他也尝一尝患得患失的滋味。
离了九重深宫,单允辛才会放下皇帝的身段,学着和她平等的相处,学着如何做丈夫。
重来一世,她总不能重
蹈覆辙,总要做些新的尝试。
兰影听尤听容的口气,知道主子这是有自己的打算,也不再劝了,“出去散散心也好,奴婢等也沾了您的光了。”
沐浴之后,尤听容披散着长发,缓步进入寝殿,纱帐之中,单允辛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眼睛紧闭着,一动不动。
尤听容只当他睡熟了,亲自将帐子外的灯压灭了,只留了一盏很小的桂花香烛,光芒透过纱帐,像萤火微光,十分柔和。
尤听容放缓动作越过单允辛的身体,躺到了床榻里侧,动静很轻。
安枕之后,尤听容也侧身躺好,背对着单允辛,二人中间留了一小段距离,即便是这样,尤听容依然能感觉到他绷紧的脊背。
尤听容视若罔闻,她只管掖好了自己的被角,他闹脾气也好,今儿她可以休息一晚,好好睡一觉。
不过她心里清楚,单允辛闹脾气归闹脾气,消停是不会消停的,相反,这人跟牛犊子似的,越是闹脾气,动静越大。
果不其然,尤听容躺下不到半刻钟,眯着眼才有了几分睡意,身上的被子就被掀开了些,一具热乎乎的身躯靠过来,一只铁臂也环上
了她的腰,将人拽着整个人揽入怀中。
尤听容想要转身,她才一动作,腰间的手立刻收紧了,单允辛像八爪鱼似的,把她缠在怀里。
于此同时,单允辛脑袋也跟着蹭到了她的颈窝里,闷闷地说了一句,“你都不哄我。”
尤听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但没有回应他,放松地靠在他的怀里,闭上了双目。
初秋的天里,夜里有些微凉,在这样的夜里,能够和一个热烘烘的人相拥而眠,感觉还不错。
——
坤宁宫的人手脚利索,没过两天,该收拾的都收拾妥当了,许多东西,都是尤听容亲自收拾的,特意备了银两和御寒的衣物。
离宫那日,坤宁宫上下都是欢天喜地的,唯一不高兴的,就是单允辛本人,他早早下了朝过来,看着来往的宫人将箱子一个个往外搬,就连单遐甘最喜欢的玩具都被收了进去。
单允辛欲言又止,临到了尤听容要出门的时候,他还紧跟了上去,嘱咐道:“山上白日里太阳晒,夜里又湿寒,你可千万要记得添衣服。”
尤听容点头,“臣妾记下了,会照顾好孩子们的。”
“他们自然有奴才们照顾
,朕是说你……”单允辛下意识地开口,说到一半又顿住了,意识到孩子还在一旁听着呢,清了清嗓子,维护住了慈父的排面,“孩子要紧,你也不要因此疏忽了自己。”
尤听容继续点头,,“臣妾记下了。”
尤听容说着,便想招呼着孩子上轿,单允辛又追着开口道:“还有山中多蚊虫,你可要记着让奴才们多熏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