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的人怎会来找她?
叶浅夕尚未作出回应,周玉阁又将一封信交给她。
看到署名后她眉间微锁,卿染忙问:“阿月,怎么了?”
她迅速将信看完,收于袖中,“是樊老板的信,回来再告诉你吧,我们先回去。”
临走时叶浅夕望了一眼对面那房门敞开的屋子,似是那人早已出门,她心中疑云丛生。
叶府堂屋内,鬓边微白的老者,在屋内踱步,不停地询问老管家,“你家小姐何时能到,咱家这还赶着回话呢?”
老管家恭敬地俯身,“公公莫急,老奴已派人去寻了。”
他已将府中最好的茶奉上,可这位宫里的人却好似如坐针毡,半口也不曾尝过。
正着急时瞧见了门边闪过的叶浅夕。
他指着门外的身影,恭敬道:“公公,那便是我家小姐。”
陈如抬眼便望见一身着白衣的女子,普通平家女子的打扮,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前来。
他急切地上前几步,揉了揉老花眼。
顷刻间,叶浅夕已行至身前,俯身见礼:“公公有礼。”
“叶小姐不必行此大礼。”陈如掸了浮尘,伸手虚虚搀扶。
陈如仔细打量了她的样貌,口中惊叹,“叶小姐可是与你母亲样貌极像啊!”
叶浅夕惊诧,“公公,识得我母亲?”
陈如并不打算提及那些不光彩的陈年旧事,有意敷衍:“说来话长,我此番前来,是奉圣上旨意招你入宫觐见的。”
见他如此叶浅夕联想起母亲临终之言,猜测娘定是与皇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于是也岔开话题:“公公,陛下召见,可否告知缘由?”
说起这个陈如倒是有兴致多言几句,“陛下命礼部追封、安抚为国身死将士们的家眷时,看到了你父亲的姓名,你父叶仲舟,可是当年陛下亲封的镇国将军,也曾是陛下的挚友,
陛下年轻时御驾亲征,他便是常伴左右,屡建奇功,许多年前他自请辞官,随后下落不明,却不想故人相见却是阴阳相隔,陛下心甚伤感怀,感念其功,知晓他留有一女,特命我召你入宫听赏。”
叶浅夕从不知晓父亲与当朝天子竟有这样一段渊源。
但父亲从军时化名叶舟,去了‘仲’字,这点连顾言知都不知道,燕南一战军多数将领皆战死,几乎无人知晓父亲本名。
按理说上表战亡将士的名单,理应用的是叶舟才是。
难不成仅凭相似的姓名陛下便推断出父亲本名?
叶浅夕试探地问:“公公,陛下是每位遗孤都召见的吗?”
陈如摇头,“自然不是,陛下政务繁忙,总是不能兼顾齐全的,此番全是顾念旧情。”
叶浅夕听着他的话,想着方才樊掌柜信中所言有了些许揣测,恍惚间,陈如又开始催促:“叶小姐,快随我入宫去罢!”
“公公,请稍候,待我更衣后便随你一道。”
她换了身月牙罗裙,料子好了些,并无什装饰。
卿染怕是有什么事,坚持要与她一同入宫。
马上摇摇晃晃,如卿染的心一样忐忑摇摆,她转过脸去,眼见阿月似乎并不畏惧。
“阿月,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浅夕摇头,“我也不知,但父亲与陛下相熟,又隐姓埋名,必是有什么事发生,我们小心行事便是。”
马车停在了宫门,叶浅夕望着眼前巍峨的宫殿站了好一会儿。
稍沉片刻,陈如引着叶浅夕一路上跟她说着皇宫的规矩,与面圣的要求。
可一切出乎他的意料,这丫头面圣规矩行礼,丝毫不怯怠。
叶浅夕微微低首,双手叠复,与眉齐平恭敬行礼,“臣女叩见陛下。”
“平身。”
只听一声威严的嗓音,叶浅夕便起身,待抬眸时,只见龙榻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着明黄龙袍,年愈五十胡须绺长,面露威严的老者。
她抬头的那一瞬间,一向沉稳的元靖帝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惊讶。
这样熟悉的样貌让他似乎回到了年轻时,过往的记忆充斥脑海。
“陛下召见臣女不知所为何事?”见他似乎在神思,叶浅夕只得开口。
她的声音不卑不亢,清澈响亮,丝毫不俱。
元靖帝回过神来,缓缓开口,“朕在看过牺牲将士的名册后,才知你父亲也在其中。”
他并未提及父亲隐瞒姓名之事,到让叶浅夕更加好奇,她垂首道:“保家卫国乃是父亲毕生所愿,能够战死疆场死而无憾。”
听到一女子有这样的胸怀,元靖帝甚感欣慰,“若是朕知晓你父亲一直在朕身边,说什么朕也不会让他出征。”
他的话带着几分遗憾几分真诚,叶浅夕自是知道那不过是安抚,燕南一战损失大洲将才无数,以致无人可用,着实令人痛心。
但大洲连年征战,收复失地,扩充疆域,百姓早已苦不堪言,陛下却从未让皇子去军中,护子之心百姓皆知。
元靖帝面色惋惜,遂与她说了些过往旧事,所言也与陈如相差无几。
陈如见陛下许久未曾如此开心。御书房传来阵阵欢笑,想来多年的遗憾还是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