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十分安静,史密斯的声音,清晰到足够每个人听见。
温儒远听到史密斯说宋南径在他那边治疗十多年时,眼底有震惊掠过。
十多年,那就是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就开始了——他和黎蕤婚姻期间,一直有在治疗。
如果治疗的话,肯定要配合药物。
黎蕤当时和宋南径生活在同个屋檐下,他若吃药,黎蕤应该会有所察觉。
可是,黎蕤从未提过这件事情——温儒远不觉得黎蕤会为了宋南径骗他们,想来应该是宋南径觉得生病见不得人,不希望黎蕤知道。
简庭听完宋南径的病之后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然后,你对我做了什么。”
面对简庭的性命威胁,史密斯将当年催眠的事情完整地说了一遍。
闻知渊经宋南径的介绍认识了史密斯,他希望史密斯把温敬斯“打造”成简庭,为他植入简庭的记忆,并且让他“爱上”闻卉,对闻卉和闻家忠心耿耿。
催眠要做到这些事情并不难,史密斯当时同闻知渊说了他需要配合完成的工作,之后凭借职业习惯,提醒了一下他催眠的风险。
绝大部分催眠的效果是不可能持续一辈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催眠者的主观意识会一点点苏醒,因此,要保持效果,可能需要反复催眠,但这样会对大脑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
史密斯温馨提示完之后,宋南径问他,有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
史密斯如实回答了
,但作为这个领域的研究者,他还是说了风险。
这种极端的催眠方式之下,被催眠者一旦产生“忤逆”的情绪,大脑就会给到躯体刺激,也就是说,就算他后来产生自我意识,伴随的也是无尽的躯体痛苦。
这和简庭此前推测的大差不差。
简庭听到史密斯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太阳穴又产生了憋胀的感觉,仿佛随时要爆炸。
他不断地深呼吸,气息逐渐粗哑,眼底也汇聚起了红血丝,杀意更甚。
“有没有解决办法。”简庭问他。
史密斯:“你指的解决办法是解决躯体痛苦还是——”
“解除催眠。”简庭简单粗暴地说出需求。
史密斯闻言,抿了抿嘴唇,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欲言又止。
简庭并没有给他沉默的机会,接着问:“你能不能做到?”
“我可以做,但不保证能做到。”史密斯斟酌一番之后,给了个非常谨慎的答案,“我的建议是不要做,风险太高了。”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简庭问。
“轻则精神错乱,重则脑死亡。”史密斯说,“临床里这种可研究的病例样本很少,但经历过催眠的人,大脑结构会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也更敏感,催眠对你的生活应该没有很大的影响,你如果想知道过去的事情,可以通过身边的朋友了解。”
史密斯其实还算个比较有职业道德的医生,至少在风险方面给出的建议很到位。
简庭听过史密斯
的话之后,沉思了几分钟,才继续开口:“成功的可能性有么?”
史密斯听他这么问,就知道他还没死心,“有,非常低。”
他将自己研究过的数据给简庭复述了一遍,在一百多位接受过深度催眠的患者里,只有三名成功没有后遗症地接触了催眠。
其余的,要么根本解除不成功,要么就是因为解除催眠导致了精神错乱。
而这些人经历的,还只是深度催眠,和简庭曾经接受过的催眠不太一样,比他“轻”得多。
这番对话,房间内的另外三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三人在听史密斯说“后果”的时候,表情都变得十分凝重。
温儒远拿出手机,给祝璞玉发了一条消息,将这件事情同她复述了一遍。
刚刚简庭特意问了“成功的可能性”,温儒远有种强烈的预感,他会冒着风险去解除催眠——就像他来之前说的那样,他想在找回自己之后去和祝璞玉相认。
而温儒远也深知自己劝不动他,这种事情只能让祝璞玉出面了。
温儒远这边刚刚给祝璞玉发完消息,简庭已经开始和史密斯进行下一个话题。
他往史密斯面前走了一步,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了一抹微笑。
史密斯被简庭这个“亲密”的动作吓得脸更白了,总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他掐着肩膀捏碎。
“你这次来墨尔本,是为了给我进行二次催眠。”他轻飘飘地说出了这句话,是个陈
述句。
史密斯点了点头,刚才的问题都已经答过了,现在没必要再垂死挣扎。
“你现在的状态,有点危险。”史密斯斟酌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提醒简庭一句。
简庭这个人的性格是他一手打造的,他是个顺从、温和、脾气极好的人,按他的初始设定来看,简庭是不可能有如此狠戾绝情、杀伐果敢的一面的。
也就是说,简庭现在已经有了“忤逆”大脑的苗头,他势必要受到“惩罚”。
看来,闻知渊先前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你最近会有头疼,大脑混沌的感觉么?”史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