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杨癞子气得跳脚:
“差不多得了啊!”
梁自强完全无视,看向村支书钟永瑞道:
“做贼就得坐牢。瑞叔,我要求把杨铁扭送派出所!”
“放屁!踏马屁大点事,你以为派出所是你家开的,你说抓谁就抓谁!”杨癞子吼了起来。
梁自强冷笑:
“这段时间,相信全村丢了地笼网的,绝对不止我们家吧?派出所一旦查起案来,那就不是我一家失窃的事了。是小事还是大事,这不明摆着?!”
“恐吓谁呢?少往老子身上泼脏水!”这次,杨癞子虽仍狡辩,声音却没了底气,脸也有些垮。
显然是被梁自强戳中了要害。
一些失过窃的村民则议论起来,猜测是否也跟杨癞子有关。
杨铁的族叔眼见情势不妙,赶紧站出来,主动找梁父商量,替杨癞子求情。
一番交涉后,按照钟支书的提议,把梁家近期损失的所有地笼网算拢起来,让杨铁赔偿。
梁得福正要报数,梁自强暗暗扯了扯父亲,抢先开口道:
“地笼都是我在放,所以我最清楚不过了。这半年多,被偷的地笼网加起来,绝对不会少于二十排。
我放网的手气一向不差,每排网能有七八斤的虾蟹!”
梁得福也很快反应过来,接过儿子的话说道:
“螃蟹四毛一斤,虾子四毛多,就都按四毛算。二十排网,就是一百四十斤虾蟹,五十六块。
再说地笼网,我家是4米来长、13节的那种网,往少里说,每一排也值一块五,二十排就是三十块。损失总共是八十六块。”
父亲刚说完,梁自强又补道:
“我家总共就四、五排地笼网,每次被偷后,又得耗费时间做新网。偷了做,做了再偷,误了多少事,还没算进去呢!
只算你八十六块,全是看你叔的面子!”
听到父子俩报出的数字,杨癞子急得又要跳脚,却直接被自己的族叔踹得闭了嘴。
如果不赔钱,就得去吃牢饭,想到这,他只好在一旁磨牙。
被爆捶一顿,反得赔人钱。这算是夜路走多,碰到鬼?
事情处理得很快,杨家人可能是怕梁自强反悔,立即就找亲戚们凑齐了八十六元,最终在钟支书家里交付给了梁得福。
梁自强静静地看着对方拿钱,一句话也没再多说。
其实,他也怕对方反悔呀!
要是没这八十六元,杨癞子还能各种狡辩,说是走错了地,误把别人家地笼当作了自家的地笼之类。
可一旦赔了这八十六块钱,就等于不仅承认了今晚这一排地笼网,还间接承认了以往偷过那些网。
梁自强只答应今天接受了赔偿,不再扭送,可没保证以后不扭送啊!
今后只要杨癞子再有半点事犯到他头上来,直接老账新账一起算,这八十多块赔款的事都能当杨癞子的罪证了!
好在,事发突然,杨家那些人都还没能想到这一层。
至于二十排地笼网,这个数字,梁自强肯定是虚报了。
谁让杨癞子那么贱!
还有个原因,谁叫自己家那么穷……
这年头,实在是太缺钱了。
梁家父子四人走在回家路上。
梁得福拿手电筒再次把梁自强扫了又扫,沉声问:
“鱼死还要拼个网破,杨癞子真没伤着你?”
面对这睽违了四十年的亲情与关切,梁自强心里泛起一阵感动,却又莫名酸楚。
种种滋味都翻涌于无形,转瞬却化作一道贱兮兮的笑容,迎着手电筒的光束:
“爸,瞧不起人吗?从小到大,别的方面不说,在打架上,我没给你丢过人吧?”
电筒光戛然而止。梁得福秒速移开了手电,诚实地说:
“那确实没有!”
一旁的大哥梁天成则挠了挠头,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其实我更怕阿强一发火,打断杨癞子几根肋骨啥的!”
梁自强顿时就沉默了:大哥,你的嘴还能更准一点不?
身后,弟弟梁子丰也感慨说:
“二哥,你今天怪冷静的,都不像平时的你了!”
梁自强:……
他干笑两声:
“你小子怎么说话的?我一直都有勇有谋好吧,有时候可能勇比较多点而已!”
父子几人说着话,很快就到家了。
说是“家”,其实连房子都不是自己家的。
梁家原本居住的祖屋太老旧,几年前已经倒塌。
一时又拿不出那么大笔钱去盖新房,于是这几年,梁自强一家都是暂住在公家闲置的半旧空房里,每年给村里掏租金……
作为土生土长的村民,居然还得租房住。
怕也只有他一家了。
梁自强借着月光,看着眼前的房子与记忆中的家慢慢对上号。
跨进门,人还没站稳,一只满是茧子的粗糙手掌伸来,直奔梁自强的耳朵。
要不是闪得够快,当场就被拎耳朵了!
母亲袁秋英的责骂声随即响起:
“现在知道躲了!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