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好无风的日子只持续了一天。第二天,又是呼呼的北风在村子里回荡,没下雨,但人的衣角都能被风吹得翻卷。
梁自强特意去海边瞅了一瞅,浪不小,肯定一整天是没法出海去龙居岭了。
这个季节就是这样。碰上晴好无风的日子,那是老天开眼;有风有浪,才是冬天里最正常的天气。
既然不能出海,那就去一趟镇里。
上次在裁缝铺订做的那些冬衣,现在肯定也已经做出来,等着他去取了。
早点去,顺便看能不能买到一点新鲜瘦肉、猪心。
这次陈香贝没有随他一起上街去,反正他去取完现成的衣服就回来,也不打算在镇上呆太久。
走在路上一会儿,就碰上了另外两人,李亮、钟明。
钟明一个劲向李亮讨烟抽:
“李亮你是不是欠我一包烟?你有机会娶袁小美,是不是我第一个跑去提醒的你?!”
钟明说的是那次,得知雷战斗之死,他第一个跑去向李亮报喜。
李亮挑着两只特大的箩筐,看来是要去镇里置办很多的东西。两只大箩筐在风中摇来摇去,闪开钟明:
“着什么急,这不正要去镇上买烟么?谁少你一包烟了!”
见着梁自强,李亮的一对箩筐暂时定了定:
“强哥你是要去镇上买啥?”
梁自强把那身“马赛克”衣服紧了紧:
“做了冬衣,今天去取!”
李亮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对哦强哥,你跟嫂子成亲那次,新郎衣还怪好看的,是在镇上哪家做的?下次赶集,我得带上小美一起,也要做新郎新娘衣裳了!”
梁自强把那家裁缝铺的店名说了一下。
“多少钱一套?”李亮又问。
“一套二十八,两个人的一起五十六块!”
“五十六啊?那我知道下次带多少钱过去了!”李亮计划着。
“你想什么呐?五十六那是因为我热天成的亲,你不是年底就想把人娶回去么?到时成亲那天,你们俩就穿着那种短袖的成亲衣裳?你不冻哭,袁小美也得冻哭吧?”
“就是李亮,你腊月成亲穿短袖,我怕你冻得到时都没那能力洞房!”钟明在一旁嗬嗬直乐。
“冷天的新郎衣,肯定得是加厚的啊,价钱说不定得翻倍!你不如一会跟我一起去一趟,问下裁缝铺老板。”梁自强建议道。
三人边说边走,倒也飞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镇里。
正准备往裁缝铺方向去,却见街道岔路口的一处墙角边,围拢了一大堆的人。
不是在摆摊交易,而是纷纷对着墙壁上一张白纸,仰着脖子在看。白纸特别大,有农村的一扇窗户那么大,上面的字也印得很大号。
其中最显眼的,是白纸上方鲜红的两个大字:布告。
“布告?不知有啥好事,去瞅瞅?”
李亮已经忘了自己要急着去裁缝铺的事了,本能地想去凑凑热闹。
梁自强也怀着好奇,与李亮、钟明一同凑上前去,看起布告来。
“是法院的宣判!快找找,看有没杨喜杨庆的名字?”钟明一看出是法院对一批罪犯的宣判信息,当即激动起来。
“看到了看到了,杨喜杨庆!卧靠,够这两个贼骨头受的了!”李亮随即也叫出声来。
梁自强虽没说啥,但看着黑白分明的一行行布告内容,心里也是一阵激动。
布告中写得很清楚,杨喜,犯重大盗窃罪,金额巨大,影响恶劣;同时,犯参与走私罪,充当走私团伙犯罪骨干。两罪刑期合并,决定执行18年有期徒刑!
杨庆,同样是18年有期徒刑。
居然团伙骨干?就那俩货?好!梁自强觉得这几个字够铿锵有力。
18年,这确实够他俩受的了。人一生能有几个18年……
恍惚间,梁自强却是沉默了一下,忆起了上一世自己在里面度过的那整整两年时间。
这一世,一切掉转过来了,自己没事,倒是杨癞子的两个儿子代替自己进去体验人生了。
而且比起自己当年的境遇,根本不是一个等级。18年,是自己那两年的整整九倍。
不对,杨癞子是两个儿子进去,还得乘以二,相当于自己当年遭遇的十八倍!
这时,鲳旺村杨家的两个老头也在附近赶集,围观人群中有人眼尖,当即上去拉住那两老头打招呼:
“你们也在赶集啊?布告上写的鲳旺村杨喜杨庆,判了十八年,我记得好像是你的什么亲戚吧?”
两个杨老头脸色一变,头摇得像拨浪鼓:
“没有没有,我们鲳旺村没有杨喜杨庆那两个人!”
李亮热情地走了上去,拉住杨老头道:
“你们在这啊,快去瞅两眼,我刚在布告上看到你们侄孙杨喜的名字了,判了十八年!”
两个杨老头白眼一翻,差点整齐地倒在地上。
梁自强、钟明他们也没谁上去搀扶一把,一个个喜气洋洋,继续办自己的事去了。
梁自强带李亮来到那对夫妻的裁缝铺,让李亮直接问。
夫妻俩告诉李亮,冬装成亲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