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转弯时,一群海鸥也正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弯弯的弧线。
近了,村里那道熟悉的岸线向前微微凸起,陆地在奔涌,向着船头涌动过来。
大船停泊下来。岸边已经聚集起一群老少,人们动作都差不多,抬手指向大船这边,发出各种惊呼与议论。
梁自强一眼便发现了大哥还有荔枝的面孔。
大哥手里正拿着一盘格外饱满的大地红,准备点放。
陈香贝原本是很想过来的,可惜她已经临产在即,显然不适合一路走到海边来,面对人群的推挤与鞭炮的轰响。
大地红的声音再次热烈地洋溢而起,走上前来的村民有惊叹、艳羡,有恭贺,也有调侃。
“强仔你这可真是,小母牛进了公牛圈——牛逼坏了!咱村里建村到现在,还没谁有个这么大号的铁皮船,你是头一个!”
“什么咱鲳旺村,说得好像别的村就有一样的。附近十里八村,你说哪个村有这种船,说给我见识见识?强仔这是给鲳旺村长脸了!”
“阿强啊,还记得我去年怎么说来着,我就说你娶了个特别旺夫的婆娘。没说错吧,自打娶了她,你这财越发越猛都没见停过!”
“对喔,他老婆今天怎么没见人影,这么大事她不是也会过来一下的吗?”
“你怕是在午时梦!他老婆肚子大了好久了,最近都快要生了,怎么过来?!”
“强仔好福气,白天也好、晚上也好,现在骑的都是全村最上档次的一等品!”
“地瓜你个臭嘴,又找抽不是!”梁自强与眼前这个当场开黄枪的人还算比较相熟,做了个要揍人的架势轰跑了地瓜。
见这些人越说越收不住,他赶紧插话道:
“船小有船小的收入,船大有大的花费,反正都是海上讨口饭吃!”
既然买了大船,要出海,要捕捞更多的鱼,总是得显山露水,总不可能把这么大的一条船藏起来。
大伙羡慕也好,嫉妒也好,真心恭贺也好,梁自强也管不了,人心都是长在各自的肚子里。
他只管谦虚点就好了,不去说大话,也没必要说大话。
鞭炮还没彻底响完呢,就见一抹土黄扭动得骚包又灵巧,穿过人群如同披荆斩棘一般,来到了自己脚边。
多宝一跑过来就摆着尾巴,每张望一眼停在岸边的大船,就冲他汪汪一声,仿佛在说:
你怎么又换船啦?还怪气派的!以后出海是不是我也能坐上这条大铁船了?
不远处,伫立着一条花狗,是张保民家那条小母狗。
小花似乎畏惧鞭炮,等到大地红彻底放完了,才踩着小碎步向多宝这边跟了过来。
多宝一见到小花,身姿就颇有几分轩昂起来,有点显摆的意思,搞得那条崭新大铁船是它的一般。
也不知什么时候,一旁莲纹木船上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来。
那条小海狗现在已经自己会跑了,这会儿从船角落钻出来,跑上船头来探头探脑。
一抬眼,就望见了岸上多宝的身影。
小东西平时对多宝可粘了,除了吃奶的时候指望不上多宝,多数时候都最喜欢往多宝的身边钻。
估计在它的小脑瓜里也一直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来自于母海狗,还是来自于这条和蔼可亲的黄毛土狗。
莲纹船并不高,停泊在码头边与地面的距离就更矮了。小海狗直接扑通一声,从木船上跳下来,拍打着前鳍,一颠一簸,很雀跃地向多宝身边扑来。
一跑近,麻溜地就来了个平时最拿手的动作,抱住多宝腿,说不尽多亲洽。
本已散开去的村民这时也有几人回头,顿时个个称奇:
“这哪里来的稀奇东西,小海狮吗,还是海豹?”
“不知道是海狮还是海豹,洗一洗应该都可以煲汤的吧?”
要不是梁自强及时瞪过去一眼,估计小海狗当场就被当作汤料抱走了……
这边刚用眼神杀,阻止了煲汤狂人的黑手,那边便听到一阵热闹的吠叫声响起。
一看,刚刚还在多宝身边亭亭玉立的小花,不知何时突然就翻脸了,对着多宝的脸一阵狂喷!
叫得可委屈了:
怎么回事,哪来的狗娃!是不是在外头有狗了?看你平时狗模狗样怪老实的,竟然瞒着我娃都生出来了!
你个渣狗!
小花叫骂一阵,差点要扑过来咬多宝了。
最后,一扭头,小花也不管多宝一脸委屈,直接撒腿就从海滩跑走了。
多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到底是朝着村里方向,追着跑了……
梁自强都要笑了:原来狗子也会吃醋的?
顺手捡起小海狗丢回了木船上。
看来最近多宝注定要情路坎坷了……
停好大船后梁自强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往了收购点,见到郑六,给郑六、邓飞几个都说了声,让他们帮着在渔民中传个话。
现在有了能够直抵深海的大钢质船,原本那条莲纹船就没什么必要再留在手里头了。
郑六这里算是村里最大的一处集散点之一,平时来往聚集的人多。
他想让郑六多跟村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