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了两块手表,梁自强又问对方,有没有航海用的那种罗盘卖。
船上那只老古董的指南针,还是父亲与大哥让给他去深海用,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得另外买。
既然是要买,与其买指南针,不如直接买罗盘。
指南针出现些许偏差的情况,在渔民中并非没发生过。而航海罗盘刻度很精密,带有详细的角度,深海捕捞用这个更为合适。
还好,售货员表示有卖,并拿了出来给梁自强看。
这航海罗盘有着内外两层框。外框是铝的,内框黑色,带有部分的铜。还挺沉甸甸的,据售货员介绍,整只罗盘有六斤来重,尺寸则是直径17公分,高14公分。
问了价,这罗盘也不便宜,六十五块。
还怪巧,跟“花花”牌手表一个价了。
无论手表还是罗盘,为了出海,这笔钱都是省不掉的。
两块手表加上一个航海罗盘,总共花掉一百九十五,接近两百了。
这次出海到手的一千二百,发完工钱,买完几百柴油,再加上这次的手表与罗盘,差不多还剩下六百多。
办完事梁自强也没逗留,到浅锣湾开上船,便返回村里了。
把莲纹船停好,口袋里揣着两块手表,怀里还抱着只大罗盘,沿着村里的路就准备回家去。
路上碰见钟康钟明他们的娘许萍,他还没开口打招呼,许萍远远地先瞅见了他,叫住他道:
“强仔,恭喜啊!你们家最近喜事可是真叫多,一件连一件的,还全都是大喜事!”
梁自强莫名,是恭喜自己生娃的事吗,还是买了新船的事?
要是生娃的事,这恭喜来得也太滞后了啊!
要是买船的事,也不对,记得买船回来的当天,在码头边许萍就当场恭喜过了。
正寻思,许萍又接着在往下说:
“要说起来,你们家今天这件,都算得上是咱全村最大的喜事了!”
梁自强听出是今天,就更蒙圈了。
今天家里有发生点啥吗?早上出发的时候还风平浪静呢。
自己家有啥喜事,自己咋一点不知道?
“萍婶,你刚去过我家了?”梁自强茫然问。
“没呢,这不正准备去嘛,路上碰到你,我就不用去了。这喜讯,你自个带回给你弟吧!我听我们家永瑞说,这是首都寄来的,你们家阿丰要成为村里头一个去首都念大学的后生仔了,有大出息啊!”许萍说着从衣袋里摸出一个薄薄的牛皮信封来。
“你说什么?首都寄来的?!”梁自强差点一个激动就搞得怀里的罗盘失足掉地。
飞快接过牛皮信封,双眼第一时间就往信封上瞄。
这是一封挂号信。
偏上位置,是村里地址。最中间位置,是钢笔写的大字。
正是“梁子丰收”几个字。
右下方,则是红色的印刷字,北医招生委员会。
看清了医学院的名称,梁自强只觉得激动不仅未能平息半点,反而更加翻腾起来。
一旁许萍还在喃喃说着,“你说,这算不算是天大喜事?”
梁自强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只一个劲跟许萍说谢,连说了几声谢。
谢完捏着牛皮信封,快步往家走。
怀里抱着的那只六斤多重的罗盘,此刻竟也跟着在他的胸口“扑通扑通”。
那感觉,不是抱着一只沉甸甸的罗盘,而是抱着一只心脏。
北医啊!阿丰填的第一志愿,在事隔二十来天后,竟然梦想成真了!
到家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转来转去找梁子丰,扫了一圈没见人,就问母亲。
梁母正从地里摘了一只大南瓜回来,看见梁自强便沉了沉脸道:
“你怎么回事?找阿丰就找阿丰,怀里抱着这么大个铁疙瘩不嫌累?不会把东西放下再去找人?!”
梁自强看了一眼左手继续抱在怀里的航海罗盘,不以为意,喜道:
“妈你怕是不知道,阿丰他被录取了,被全国最好的医学院给录取了,你瞅,这是录取通知书,萍婶刚送过来的!”
“什么,被全国第一的大学录取了?!”
到梁母口中,全国第一的医学院,直接变成全国第一的大学了。
“我想想,前头还看到阿丰在门口空地,这会上哪去了?找找,这就去找找!”
梁自强发现母亲的激动并不亚于自己,说话都有点哆嗦上了。
于是,母亲压根不记得手里还抱着个南瓜,跟着梁自强一起在屋子周围找。
没几步,倒是碰到同样从菜地归来的梁父。梁父今天也在家休整,此刻拎着只胖冬瓜,奇怪道:
“你们娘俩也真是,在这蹓跶个啥劲?一人怀里抱着个东西,不嫌累?不会把东西放下再去找人?!”
梁自强赶紧抖了抖右手中的挂号信,长话短说地告诉他,梁子丰被第一志愿录取了。
结果梁父健步如飞,抱着个胖冬瓜在土路上一路凌空飘移,梁自强直到今天才惊奇地发现原来自己父亲就是燕子李三。
“他好像是去山脚那边接山泉去了,我瞅见过一眼!”梁父一边抱着冬瓜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