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天正是结婚一年的日子,梁自强一大早就去了镇里,买回了好几样肉菜。
梁母对儿子儿媳结婚一年这种日子压根就没啥概念,所以一直比较蒙,搞不懂梁自强今天抽的啥风,突然买这么多好菜。
梁自强也没说破,只说好不容易休整在家,改善改善生活,打个牙祭。
荔枝倒是吃痛快了,举着筷子冲梁自强说着:
“休整好,休整有这么多好菜吃。二哥你要是天天都在家休整就好了!”
听得梁自强脸都黑下来了,差点想当场夺下她的碗筷来。
梁母在教训子女这方面向来从不手软,二话不说,敲了荔枝一筷子:
“蠢丫头,你二哥天天休整,好菜能从天上掉下来?说你蠢,肉又会拣大块的吃!”
荔枝倒是淡定得很,反正筷子敲得也不重,丝毫不影响她继续大块夹肉,吃得幸福万分。
吃完饭又自个跑去装了蚬仔汤,喝完把碗和调羹一搁,摸摸肚皮,觉得人生完美了。
梁母抬眼顺便扫了一眼碗筷。脸色几乎是“刷”的一下,勃然变色:
“教过多少回了,哪有这样搁调羹的!”
梁自强扭头一看,脸色也变了一变。
荔枝也不知怎么搞的,竟然是把调羹翻过来,放在碗里。
要知道,渔家都有这样那样的一些忌讳。其中一个众所周知的忌讳,就是喝粥喝汤时,调羹一定要把正面朝上,也就是凹的那一面朝上。
因为,如果把反的那一面朝上,那就代表翻转。在渔家,意味着翻船,是非常不吉利的。
每家的小孩,差不多从第一次学着用调羹的那天起,就会被反复告诫这一点。
偏偏,荔枝的脑壳不大管用,有时记得住,有时记不住。其实平时也还好,没见她这样,今天不知怎么一大意,就把调羹给反着搁了。
梁母边说就边拿起筷子敲荔枝的手去了,敲了一下觉得荔枝这错犯得太严重了,不解气,又去找竹棍。
荔枝哪肯等着挨揍,从凳子上跳下来就跑。
梁自强虽然也觉得荔枝把调羹随便乱搁不是太好,但也没觉得到那么严重的地步,赶紧拉住母亲::
“妈,都说童言无忌,荔枝实际上也跟小孩差不多。没啥事的,莫当真!”
他这边在劝母亲,旁边陈香贝动作飞快,赶紧把那只调羹重新翻转了过来,正面搁碗里。
梁母被拉住后放下了竹棍,神情却很是不安:
“你爸跟你哥今天都开着船在出海,你说这蠢丫头,大中午的突然把调羹翻转搞个什么名堂?弄得我心头跟打鼓一样!”
父亲跟大哥并非今天休整,所以这会儿还都开着木船在浅海中捕捞。渔民把调羹翻转这种小事看得格外重,以至于梁母惴惴不安,替梁父和梁天成担心起来。
“妈你别多想了,爸也是出海的老手了,今天这天气也正常得很,把心放回去吧,不会有啥事的!”梁自强连声安慰。
“真没事吗?”梁母仍不放心,又一脸虔诚地念叨起来:
“妈祖保佑,妈祖保佑!保我们一家出海打鱼,无风无浪,无灾无难,都平平安安归来!”
虽然念了一长串,可她脸上的忧心忡忡并没有减轻。
这种担忧一直持续了整个下午,直到太阳快要落水时,梁父与梁天成的身影出现在从海边延伸而来的村路上,梁母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梁自强看了看母亲:“都说了没事的,现在放心了吧?”
梁母神色正常了点,但仍吩咐道:“我看最好你们多休整一下,这几天都别出海。这样我才真正放心点!”
梁自强知道,母亲这是几十年来,那些渔家规矩在脑子里根深蒂固了,没办法。
但其实渔家的那些娃子,犯忌的事情隔三差五都是会发生的,真要讲究下去,日子都没法过了。事实上,骂过揍过之后,该怎么出海还是得怎么出海,除非是犯了特别严重的那种禁忌。
当然,梁自强毕竟从小在渔村长大,对这些规矩、忌讳都是耳濡目染。要说心里完全没一点疙瘩,那是不可能。
第二天出海时,他甚至注意力都比平时要高度集中了一些。
然而一路开到深海,无波无浪,平平静静。
三个小时后开始起网查看鱼获。
拖网某种意义上也如同竞猜。有时固然能够肉眼望见水面特别大号的鱼,从而预知鱼获,但更多时候,三个小时的拖网在深海中究竟收获到了什么,是完全未知的。
一开始都平平无奇,无非是些最常见的鱼虾。
大约出到一半时,几个人眼前都是一亮。
“瞧这什么,一身透绿怪好看的,青衣啊!”梁春眼尖头一个指着甲板上刚落下来的一条鱼。
正说着又是接二连三几条全身青绿、体态优美,颜色格外绚丽夺目的大鱼落了下来,落在甲板上还弹了几下。
“握草今天撞什么大运了,青衣很难搞到的,什么时候跟不要钱似的,一条接一条!”邓招财也兴奋起来。
说实话,一下子看到七八条透绿的大鱼落下来,梁自强也高兴坏了。
这么长时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