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温柔,温柔亲着人额间,鼻梁,唇瓣,锁骨。
可这样的温柔却如同切割锋利的石块,淬满毒的银针
温柔的片片凌割怀中人的脑髓,神志,他在人怀中哭了,哭的很凶,哭的崩溃,泪水呛得嗓子微窒也未停下。
因为他听到骨骼里头有什么东西崩裂碎了,在拼命往里塞。
——是X
是他再往里塞上发条,指令,将他变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傀儡玩具,将沈渝片片击溃,撕烂,在一点点用针线穿插缝线拉紧重塑。
——听话
——服从
机械玩偶齿械里一遍遍拉紧打满个弹信条,仅有的活动范围便是他抽出信条时走动的小段距离。
他逃不走,也脱不掉,每次的小动作又会被用力扯回,丝线绳索被人牢牢攥在无形手心
任由他在里头崩溃,狂躁,直至他在无能为力妥协,困囿在内。
沈渝不断抽噎着,他的大脑完全蹇滞
几分钟前那拼死抵抗挣扎的一幕现在都被反转,狠狠踩在脚下碾碎,自尊啪嗒,崩溃一地。
他想他要被X给捆死了,可怕的疯子,癫狂的行为,快诞的话每一样都让沈渝无比害怕,却又逃脱不掉。
“轰!!”
阴天正式转为电闪雷鸣
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整个房子被裹罩成海洋馆中禁锢的巨大展馆,一片黑蓝,沉闷,厚重,窒息。
沈渝就是其中一条人鱼,缚上枷锁牢笼,无可逃脱。
又闪劈亮,也将男人的脸映出七分,挺鼻,绯红薄唇,俊美容颜似神话中睥睨众生的神像,令人望而生畏。
是他病态,爱慕的那张脸。
不过被钳制的人却虚掩着眼睫,丝毫未看到。
沈渝意识在两重中不断往反,来复。
仿佛处在一片无边无际海面上被一双大手拼命往下拽,沈渝不断踢踹,扑腾,水却还是从鼻尖泅过,在灌向口中,直到头顶被湮没在内。
大脑被呛的惊咳的他,只能呜咽抓住眼前人这救命般浮游般手臂,喘息。
琴键处是硕大无朋的双侧阴影,窗外是腐烂而美丽的世界,两者都由这静谧又恃跳的心,互相拴在一起
再不断相互拽拉下坠,往下沉
往下沉。
接着电子手表忽然响起整点提示滴答音
——19.00
这声音如同一道作响警铃钉进沈渝耳中
“赫——赫”他猛然从汪洋中清醒过来,咳出水渍,开始推开对方手臂,抗拒。
“不,X,有人,有人会回来...”
X掀开黑沉眼眸平静看人,纹丝未移
眼看分针秒针还在走动,沈渝满是惧怕,心要破开。
他侧着头呜央求着:“X,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和人接触了。”
“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泣声又轻如薄纱飘出,在人高挺鼻梁,深邃眉目,和呼吸唇瓣处游走。
X克制滚动着喉结,手臂充血冗结
他抬齿在脖颈下咬,深邃眸光里,厚重的什么都照不进去
半晌后,他勾唇轻轻笑了:“你在害怕?谁?林然吗?你喜欢的弟弟。”
“那就让他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妄想去触碰,去想。”
“不,不是!”沈渝被话刺的扬起头,薄薄胸腔不断上浮,手肘又抵上。
他的唇瓣很是湿红
无声开口,哭泣解释:“X,是沈建华。”
咔哒—19.10
电子表十分后又亮一轮
啪嗒,啪嗒
楼道里响起了皮鞋和高跟鞋沉闷清脆的走动声。
和话语声
男女混杂。
熟悉又陌生。
沈渝心如同白色纸张被人揉攥,变得褶皱布满折痕。
咚
咚!!
一个微亮的乍光顷刻在沈渝脑中闪现,将他在海面上孤苦漂泊的破碎灵魂,从下推起,出浮游。
脚步近在咫尺,直直在门外停下
随着——滴的声,门关了。
沈渝脸色也白的像被粉刷过,仰起的头,彻底垂下去,无力气般不再动,不过指甲盖却还在紧攥浮起了青白色。
“放心,只有我们。”X唇角勾起笃定,垂眸
察觉到对方走神后,X语气很低却又带点柔和,似问又似答。
“不过,宝宝8句话,少了65个字,你说该怎么办?”
“嗯?”
然而人却给出个截然相反的定论。
他说
“——X,我要和你赌。”
我要你永远消失!
——
视线下,一个笔直的身形端坐在琴凳上,十指不断在琴键上跳跃,游走
一个个音符从指腹摁下那一刹,组成诡异,又沉闷的乐章,越来越快
越来越快,乐章也越来越诡谲,刺耳。
外头似雨似雾的冷空气发了怒“砰砰”作响拍打窗户,连同疾风刮在玻璃窗处,似台风过境,极为剽悍。
“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