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看见那一抹红,他的眼睛里就再没有过其他颜色。
霍时深几乎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向那抹红色,那种冰冷了好几个小时,突然被希望浇灌的感觉,沸腾地燃烧着他的鲜血。
那块围巾冒出的地方,就是谭歆然摔倒的那个地方。
后山坡度大,一个站不稳就有可能滚下去。
山腰一个救援人员手疾眼快地挡住了谭歆然,才避免让她掉下去。
她滚过的那一条路,许多灌木都抖落下一层雪,让那条路看上去清晰了不少。
在看到霍时深直直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谭歆然眼眶瞬间红了。
他还是在意自己的。
尽管刚才那么恶劣地跟自己说话,还间接害她掉了下来,但是这个男人还是担心自己的。
他眼里那心急如焚的神色骗不了人的!
只是下一秒,谭歆然眼里的感动就急速地冷了下去。
霍时深在她面前不远处站定,捏起一个从白雪中冒头的红色布块,似乎在确认什么。
他的双手都在颤抖,自认识这个男人以后,谭歆然从来就没有见过他情绪这么失控的时候。
而后,他便疯狂地挖掘起来,双手在那团雪的地方,不断地铲开。
救援人员
看到他的动作,纷纷过来帮忙。
很快,那巨大的雪团就被碾碎,铲倒另外一边。
雪团下面是一团很深的灌木,因为遮挡得严实,下面是一片空旷的土地,并没有被雪掩埋。
宁小满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双眼紧闭,嘴唇青紫,以一种婴儿在子宫里的姿势蜷缩在里面。
她的围巾正挂在那片灌木上,绕了好几圈。
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对外界的这些骚动毫无反应,安静地躺在那里,被冰雪覆盖的瓷娃娃一般。
霍时深缓缓地蹲了下去,在她面前,轻轻唤了一声,“满满?”
没有人回应他。
他嘴唇崩成一条直线,眼神死死地锁着面前的女人,她惨白的脸色是割在他眼睛里面的刀,双眸渗血。
风雪纷飞,他只看得见眼前这个女人。
“她怎么了?”
霍老爷子忍不住在一旁出声。
虽然他自始至终不喜欢宁小满,但是也不至于愿意看到她死。
再者她现在是最有可能怀上霍家子孙的人,他也希望她能够替霍时深传递香火。
谭歆然摔得不重,此时就站在霍老爷子身边,有些紧张地看着宁小满,生怕她下一秒就醒来一般。
霍时深没有说话,久久
地沉默着。
他轻柔地将宁小满的黑发抚在耳后,露出那张光洁干净的小脸,不施粉黛,恬淡素净,却能轻易攥住他的呼吸。
身旁的人都站着没动,不敢惊扰了这一幕。
男人气场清冽低沉,没有悲痛,没有愤怒,只是安静地注视着那个女人,一点一点地在她的脸颊上抚摸。
没有人敢上前,都在等待着医生的到来。
他们都知道,在这种极寒的环境下待着,除非撑过来那一口气,不然真的凶多吉少。
henry挎着医药箱,正从另一边山头往这边赶。
自从他受任霍时深的私人医生之后,还没有过这么大的工作量。
雪停并没有多久,很快就洋洋洒洒地下了回来。
花瓣晶莹雪白,有最精巧美好的形状,一片一片地打在两人身上。
霍时深小心翼翼地将宁小满抱进怀里,她的身子冰冷,脸颊都是冻的。
雪花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他突然看到她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霍时深瞬间屏住了呼吸,伸出手在她颤动的眉目上轻轻描绘,“小满……满满……”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一声声扑在宁小满的耳畔。
每一句喊声,都充满了温柔的热浪。
宁
小满恍惚间听到他的声音,她在冰冷的森林前行,看到前方的冰封千里,忽而春风来。
她本来困在雪暴之中,怎么走都走不出来,在那一刻,她好像在眼前看到了一阵极光。
光风霁月,流光溢彩。
她觉得好温暖。
等她微微睁开双眼,视线对上一双同样深冽清沉的墨眸时,她才恍惚发觉——
刚才在梦里见过的极光,也许是他霍时深的眼睛。
“霍……时深……”
她张开嘴,艰难地吐字,下一秒就落入一个更深更暖的怀抱。
“我在。”
霍时深抵着她温暖的额头,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在,宁小满,我在。”
男人将脸埋进她的肩窝处,宁小满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
明明才几个小时不见,却好像是久违的热烈,让她忍不住地想哭。
“醒了!少奶奶醒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周围的人一下子就围拢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哄乱着。
听到喊声,谭歆然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板窜上头顶。
怎么可能!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醒过来?
她紧紧地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