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所谓的模样不知道刺痛了唐怡然的哪根神经,她忽然眼角有些红,失控地喊出声——
“蒲子墨!你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我爸他虽然是自杀,但你扪心自问,其中就没有你的一点原因吗?”
蒲子墨不喜欢她用这种尖刺的嗓音跟自己说话,将手里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悦地说:“你这个做女儿的都坦然面对,我不过是个陌生人,还谈不上愧疚这种情绪。”
“我没有!”
唐怡然彻底失控,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这些日子,她努力地不去想唐爸爸的面容,可每次一闭上眼睛,过去的回忆都不断地涌入脑海。
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波澜?
她哪怕是瞧不起那个佝偻的男人,但心里也知道那是全世界最爱自己的人。
她本来以为不管怎样他都不会离开自己,可谁知道不过几天的时间,那个男人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直到他火化之前,她都不敢再见他一面。
她这辈子也见不到他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我们并没有逼他去跳楼,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在这里哭哭啼啼有什么用!”
蒲子墨很喜欢看漂亮的女人梨花
带雨的样子,这让他体会到女性特有的柔弱美感。
可他最厌恶的就是像唐怡然这样泼妇一般大喊大叫,只会让他觉得聒噪烦心。
“长了这样一张漂亮的脸,就应该要做这样漂亮的表情,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倒胃口!更别说是司家的表少爷!”
他听着她抽抽噎噎的哭声就觉得无比烦躁,直接将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狠狠地砸到她身上,“这张脸是你最后的资本,你再这么哭下去,难道明天要顶着一张浮肿的脸去见司少?”
他的话狠厉但现实,唐怡然一下就止住了哭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面容还有些扭曲,但到底是没再流眼泪了。
车上早就四处散落着卫生纸团,她胡乱地随手捡了一个,也顾不得里面包裹着怎样令人恶心的污秽,用力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蒲子墨,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回到原来的位置。”
自古以来,一无所有的人最勇敢。
唐怡然已经瞻前顾后了太多次,让那些没必要的情绪牵绊住了她的脚步。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也什么都不怕了,最坏的结果还能坏到哪
里去呢?
如今她就跟个过街老鼠一样,走到哪里都是被别人厌恶的对象,她又还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最后一次,哪怕心狠手辣,她也要破釜沉舟。
……
蒲子墨的车停的地方很隐蔽,四周都有高大的香樟树,人影在树叶的婆娑之下隐匿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唐怡然简单地打过招呼之后,便拿着包匆匆下了车。
那是一个经典款的爱马仕,如今市面上已经没有货,是蒲子墨对她刚才的奖赏和补偿。
男人都是这样,一开始花言巧语地哄骗着,一旦得手之后,就会用这些物质的东西来衡量她的价格,明码标价。
唐怡然不明白,分明是这些男人将女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到头来还要责怪她们物质拜金,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不公。
直到看着蒲子墨的车彻底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她才转身准备回宿舍。
宁小满和林欢喜都已经搬了出去,她一个人住在学校里面倒也自在,只要忽略那些不怎么友好的目光和明目张胆的讥讽。
晚风吹过来,温度有些低,唐怡然穿得单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走了几步,却明显听到身后似乎
有人跟着自己,那脚步声忽远忽近,怎么都甩不掉。
她心里有些害怕,连忙加快了脚步,但那个人一直紧紧跟在她身后,她甚至都能听到越来越清晰的呼吸声。
“怡然……”
“啊!”
身后的影子忽然出声,唐怡然被吓了一跳,直接尖叫出声。
她猛地回过头,看着身后那张微胖的熟悉的脸,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反应过来之后,她长长地吐了口气,颤抖的身子这才平息下来。
然后冷冷地瞪了田秋生一眼,转身就走。
“怡然!”
田秋生加重语气喊了一声,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身后狠狠一拉。
唐怡然还穿着高跟鞋,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一扯,差一点没站住。
“啪——”
她直接一巴掌打了上去,田秋生那微胖的脸颊上顿时就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他似乎天生就是这么胖,并不是因为吃得多,而是身体虚,刚刚才跟着唐怡然走了那么一段路,就已经喘不过气来。
鼻梁上还是那副熟悉的黑框眼镜,镜脚处用透明胶沾住,应该是那天跟别人动手的时候踩坏了,又没有钱买新的,所以只能凑合着用。
唐怡然打量过他无数遍,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配得到她的尊重。
而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