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昨晚上和小兰在医院的天台聊了挺长时间的,就是安置你弟弟尸体的那家医院,当时她很痛苦,我本来只是想要开导她一下,可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突然问我愿不愿意娶她。”
祁同伟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
高启强对高启盛的所作所为,那是了如指掌。
说他是警察的线人,高启强打死也不会信的。
所以祁同伟才一上来就表明了,对外宣称高启盛是线人这件事,是京海市公安局定下的主意。
至于如何让高启强和高启兰在聊起这件事的时候,不会穿帮,祁同伟早有准备。
“我自然是愿意的,其实在我来到京海之后,有一次陪着安欣去看手,就见到过小兰,但我看得出来,小兰当时喜欢安欣,安欣本身也是知道的,所以我便什么也没做。”
“直到昨天,看到小兰伤心欲绝,可安欣连话都不愿意跟她多说一句,她只能可怜巴巴的坐在停尸房外发呆流泪的模样,我实在忍不下去。”
“不管她再如何喜欢,安欣都不可能选择跟她在一起了,这一点,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管是怄气也好,还是想要在心里找一个支点来寄托一下也好,我愿意成为她的依赖。”
“所以,在她问我愿不愿意娶她的时候,我的回答是,我愿意。”
祁同伟一口气讲完,尽可能的争取让这个半真半假的故事,听起来是完整合理的。
他当然知道,高启强会去跟高启兰求证。
对于与结婚有关的这一点,祁同伟倒不是很担心。
流程上是没有问题的,祁同伟编的只是起因和聊天的部分内容。
而起因部分,完全就是祁同伟的心理活动的变化,根本无从考证。
高启强自然相信,自己的妹妹有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
至于具体的聊天内容,祁同伟已经对高启兰交代过。
有些事情可以对高启强说,有些事情最好暂时不要。
这样一来,高启强能够从高启兰口中听到的聊天内容,基本上就不会和现在祁同伟所说的有多大出入了。
这是一种很巧妙的手法。
用大部分的真实,掩盖极小部分的谎言。
而谎言的部分,是通过另外一个人来隐藏的。
关键这个人,还是隐瞒对象最信任的人。
除非对方同时质疑自己,把自己所隐瞒的那一部分和盘托出。
否则的话,祁同伟撒的谎便不会被揭穿。
同样的手法,祁同伟还会再用一次,不过使用的对象,会正好相反。
“对了,把你弟弟当成警方线人的事情,我先来找的你,如果你同意了,之后我会见她一面,你说我是应该告诉他实情,还是就干脆让她认为,高启盛就是真的线人?”
这句话一出,祁同伟对高启强和高启兰撒的谎,便有机会成为一个完美的闭环。
只要高启强同意让祁同伟去骗高启兰。
那么祁同伟就可以在高启兰面前坐实高启盛是线人这件事。
如此一来,谎言便不再只是单纯的谎言。
而是无法证伪的虚假的现实。
到了这一步,高启兰再和高启强聊起这件事,高启强就会认定,高启兰认为高启盛是线人,完全是因为他和祁同伟达成了共识,一起欺瞒高启兰的。
浑然不会察觉,其实在和他见面之前,祁同伟就拿这件事去接近并说服高启兰帮自己了。
别看只是先后顺序有所不同,但会带来的后果却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可以让高启强接受高启兰和祁同伟之间的关系。
另一个,会让高启强直接确定,祁同伟是在欺骗高启兰的感情。
也就是熟知高启强和高启兰性格的祁同伟,才有胆量走这样的钢丝。
换成其他人,就算想到了这一招,也未必敢用。
人家可是相依为命二十多年的亲兄妹。
把对两个人的谎言合并起来,组成一个圆满的弥天大谎。
中间但凡出一点差错,都会满盘皆输。
这还不仅仅只是失去高启强和高启兰的信任那么简单。
之前制定的计划,都要推翻重来。
收获的绝大部分优势,也都会尽数荡然无存。
最基本的一点,高启强对他失去了信任,自然就不会同意,让高启盛成为线人。
即使警方发出公告,高启强也会第一时间通过舆论进行反驳。
哪怕把高启盛钉在毒贩这根耻辱柱上,也绝不会让警方有机会利用他们兄妹俩。
好在,祁同伟的果决出手,让他成功的赢下了这场赌局。
高启强成功上套了。
“说完了?”
“暂时就那么多吧,我想,你可能是想要跟小兰求证一下我所说的话,是真是假,请自便。”
祁同伟的姿态很是轻松,自己伸手取过高启强从文件柜上拿下来的酒,就给自己倒了一杯,开始品了起来。
高启强很不喜欢这种被祁同伟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不过,这个电话他肯定是要打的。
深深的盯着祁同伟看了一会儿,他没再多说什么,